詞安試探著觸及她的肌膚,確認眼前的女人是個大活人之後,膽子稍大了起來,伸手撥開了她前額的頭發。
定睛一看——蒼白的臉,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裏滿是詞安驚恐未定的表情,略帶青紫的唇在不住哆嗦著,囁嚅著。
好不容易才抖出一句詞安能聽懂的話,“帶我回家……”女人抱著雙臂在雨中瑟瑟發抖,牙齒不停地打著顫,身上的薄衣早已浸濕,貼在她身上,映出姣好的身姿。
詞安站住腳,撿起傘罩在她們倆頭上,把外套脫下披在女人身上。
她承認她是心軟了,她無法放任一個求助者留在這裏淋雨等待下一個人的援助。因為求助的人總會被無情地拒絕,當今社會,最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獨善其身大過普度眾生,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被所謂的弱者反咬一口。
“你叫什麼?家住哪裏?”
“花……花……”
“什麼花?”
“楊……楊……花……”
“楊什麼花?”
女人含含糊糊地回答著,詞安也沒聽懂她究竟在說什麼。把另一把傘遞給她,隨即給依斐打電話。
“依斐,我在巷口出來的十字路口撿到了一個女人,怎麼辦啊?”她刻意壓低聲音,“好像精神上有點問題……”
雨水嗒嗒地落在地上,已經接過去的傘直接被她丟到了地上,以及她空洞的目光,詞安早已察覺到楊春花精神上有點小毛病了,她不敢刺激這個女人……
依斐驚喜道:“什麼?你問問她叫什麼!”
“她剛說她叫楊什麼花,我沒聽明白啊,她表達不清楚,要不我先報警吧。”
詞安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顫抖又驚喜的渾厚男聲,“不用報警,她是人民醫院骨傷科41床的楊春花,是我老婆,美女能不能麻煩你送她到醫院來?”
“行吧……”
正巧她也要去到那邊給依斐送傘,路上撿了個依斐的病人,也算是特別的緣分。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正好又是舉手之勞而已,詞安哄著女人穩住她的情緒。
她一路護著這朵神經質嬌花前行。感受到她在自己懷裏戰栗,時而輕哼兩句老歌,時而嬉笑怒罵,詞安覺得這一段路走得太累。
到了醫院門口,楊春花的老公攬過她,連連致謝,詞安得以解脫。
隨著夫妻倆等電梯,到達骨傷科。
依斐瞧見她來,笑著迎上來,她知道,這時候出現的詞安定是來給她送傘的。看似粗枝大葉的詞安總在這種時候特別暖心,她常在想,詞安若是男兒身,自己怕是早倒貼黃瓜二條嫁過去了。
接過傘,她欲開口,卻聽到明誠在身後輕咳。
“明醫生是哮喘犯了嗎?”詞安嗤笑一聲,賞了他一個大白眼。
依斐讀出了他的口型,兩個字——保密。
這個秘密,是她找到的答案,但是當事人不願意說,自己也無能為力,幫別人的人生做主這種事,葉依斐做不出來,她選擇沉默。
明誠見依斐沒有把他的事情抖落出來,長舒一口氣。
從他確定自己對詞安的感情到現在,他一直不敢表白。主要是他感覺沒到合適的時間,這個時間一定是要在他認為能給她一輩子的幸福的時候。其次還因為,詞安不喜歡他,那天晚上已經試探過了,詞安不喜歡那種死纏爛打的男人,他去表露心跡隻是徒增大家的煩惱,甚至連哥哥這個身份都要從詞安的世界裏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