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那張臉,還有那神態,和記憶中的身影重合了起來。當初私下安排他被人販子拐走,秦灝君便知道,依他那樣的容貌,除非他運氣極好,被有良心的人買走。否則的話,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之前派人調查的時候,隻因為身份剛好對的上,便忽略了這一點。而他也忘記了,那孩子的臉雖然是禍患,可隻要他足夠聰明,卻是能夠利用這容貌,讓那些看重表象貪慕美色的蠢貨,為他遮風擋雨的。
可惜了,這樣的小地方,哪怕有人能護著他,終究是沒辦法和真正的權勢相對抗的。尤其是現在的他,還沒有攀附上能比秦國公府更加龐大的存在。
示意身邊的親信直接拿出了一千兩銀票,老鴇見狀,頓時送上了一個諂媚的笑臉。
“哎呦,大人真是爽快,快樓上請,我這就讓藍芩過來接客!”
南風館的房間,自然是布置的極為曖昧旖旎的,然而,這一間屋子,卻是極為清雅簡單。空氣裏有著淡淡的熏香味道,隔著一閃屏風,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在後麵彈琴。
“大人,您這邊請,藍芩,好好伺候這位大人!”
老鴇親自迎著秦灝君走了進來,隨後識趣的退出了屋子。秦灝君看著屏風後麵的身影,他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衣,身形瘦削,麵容似乎有些不合年齡的成熟。
不過,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若是真的像是個普通少年一般單純,他恐怕也活不到現在吧?更何況,從小,他就不是個無知的蠢貨。
明明被關在那狹小的一方天地,可卻偏偏擁有常人都難以想象的聰明,過目不忘,舉一反三。秦灝君一直都記得,他十歲的時候看到了那個才堪堪四歲的小孩,隨意地將一整篇大學倒背如流,徹底打擊了他身為世子的驕傲。
然而,不容於世的存在,哪怕擁有再好的天賦又如何?到頭來,不也是淪為下賤的妓子,終生都無法抬起頭來?
哪怕他真的有那個本事,得到位高權重之人的青睞,今日,也將徹底斷送所有的可能。
秦灝君繞過了屏風,覺察到他的靠近,琴聲頓時停下。那半跪在地上的男子抬起頭,一雙冷漠的眸子,眼神之中,有著隱忍的不耐。
然而,當他看清楚了秦灝君的麵容,眸光之中似乎有著驚疑不定的神色。
“則鳴,幾年不見,你可還認得我嗎?”
秦灝君微微一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語氣有些感慨。
“我記得這個名字,還是你娘給你取的,當初我搶走了你那木牌就看了一眼,你便發了瘋似的,還狠狠的咬了我一口。”
少年的眼睛驀地變得血紅起來,原本平靜冷漠的麵孔,也被一股蝕骨的恨意所取代。
“是你!”
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仿佛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一般,有種不太正常的腔調。秦灝君挑了挑眉,居然有大夫,治好了他這從娘胎裏麵帶來的啞疾嗎?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知道,當初是我們故意將你放逐了?你娘不守婦道,你本來就是個孽種,我秦家好好的養著你幾年,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所以,你有什麼資格,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