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驍攬著她的肩:"我怕你傷心,一直沒有說……誰也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極端的方式。"
但林然卻淡然的道:"或許對他來說,這樣是真正的解脫。"
雖說他們一直都站在對立麵上,但她還是能感覺得到歐陽澤一直以來內心的掙紮和痛苦,還有他內心的對立。
他其實一直想要的都是平凡平靜的生活,可是最終卻不得不走上一條事與願違的道路,內心一直被不同的兩個自己撕扯啃咬著,讓他深陷在痛苦中不能自拔。
也正是因為這樣。最後他才會崩潰,才會陷入那樣極致的癲狂中。
因為他真的累了,不想再那樣痛苦糾結下去,所以最終放棄了那個真實的自己。
隻有這樣,他才會感覺到輕鬆一些。
如今他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或許是因為他真的太累了,累到再也無法支撐下去了。
"他……有沒有什麼話留下?"
裴雲驍點點頭,將楚景行說的話對如實告訴了林然。
西北的荒山上。那個閉口不言的少年一路跟著他,一路保護他,他們甚至約好了會永遠這樣走下去,她笑著對他說,一直想要有一個保護她的哥哥。
隻是一切都變了!
也許,從他決定離開去西南的那一天開始,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林然的神情中流露著難掩的悲傷,裴雲驍柔聲道:"景行已經將他安葬了。要不要去看看他?"
"好!"
時間過得很快,秋天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匆匆結束了,而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冷,初雪來臨的也非常早。
漫天飛雪中,墓園中林然和裴雲驍站在歐陽澤的墓碑前。
看著冰冷的墓碑,上麵隻有歐陽澤的名字,林然不免有些傷感:"他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
裴雲驍安慰她:"或許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這裏躺著的就是那個曾經受人追捧。陽光溫暖的歐澤。"
林然讚同的點點頭。
將手中的花擺放在墓碑前:"啞巴哥哥,但願來世你能真正快樂,做一個平凡普通的人,再也不必被這些恩怨束縛,再也不會承受痛苦。"
兩人對著墓碑深深鞠躬之後,攜手一起離開。
回到城山的時候,看到楚景行和衛紀哲,裴雲驍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你們怎麼又來了?"
他們兩個是無家可歸嗎?
自從他和林然搬來城山,這兩人來的頻率反倒是更勤了,三天兩頭的就往山上跑,就連上官四少回來的也勤快了,從以前的一周回一次演變成一周天天來報到。
他們是誠心不讓他過靜心日子是吧?
衛紀哲手裏拎著肉:"下雪了,當然是來山上烤肉……"
眼中掠過一抹促狹,揶揄的道:"不管你以為是來看你的嗎?"
臉怎麼那麼大呢?
裴雲驍後悔了,後悔不顧生死把他從歐陽澤手中給救了出來。
楚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小子劫後餘生變得更歡脫了,你體諒下。"
裴雲驍則是咬牙切齒的道:"我能殺了他嗎?"
楚景行失笑:"你下得了手的話。"
衛紀哲直接拎著肉去找林然了,兩人興致高昂的跟傭人一起準備了起來。
烤肉架搭在屋簷下的長廊中,為了讓他們盡興,上官騫還特意去竹子樹下又挖出了幾壇酒。
林然聽著"呲呲"的烤肉聲,流著口水道:"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想著在下雪天烤肉了。"
裴雲驍夾了塊肉給她,看她吃得幸福的眯起了眼睛,笑著道:"今天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衛紀哲往自己嘴裏也塞了塊肉,看向裴雲驍:"現在不怨我了吧?"
哭鬧的小格格被抱了過來,因為是雪天,小格格被裹在一件大紅色的鬥篷裏,小臉也隻露出一雙漂亮漆黑的眼睛在外麵,但還是讓人覺得漂亮的不像話。
裴雲驍接過小格格,心情極好的逗著她,片刻後院子中響起小格格清脆悅耳的笑聲。
恰好這時,傭人領著一個人過來,竟然是一身風塵的劉思博。
看到他,林然驚訝的張大了嘴:"你怎麼來了?"
這段時間劉思博每隔十天都會來首都讓林然為他診治,可是他昨天才剛走,怎麼今天就又回來了?
而且還是直接到城山來找她。
畢竟這段時間為劉思博診治都是在藥堂,從來沒有來過城山。
劉思博拍掉身上的落雪,笑著道:"怎麼,我不能來嗎?"
林然倒了杯溫好的酒給他:"先喝兩杯暖暖吧!"
劉思博也不跟她客氣,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說吧,你究竟為什麼會回來?"
等他喝完酒後,林然毫不客氣的追問:"別跟我說是想我了,這種鬼話騙鬼都不信。"
林然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給他,讓劉思博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果然是我唯一的朋友,真是了解我。"
林然丟了個桔子給他:"別拍馬屁!"
劉思博收起笑容,目光掃了一圈後定格在林然臉上:"文婧夕死了。"
他說的聲音很輕,輕的讓人感覺不到她的情緒,但林然卻還是能感覺到他刻意壓抑的激動,還有大仇得報的暢快,甚至看到了他的雙眼變得微紅。
林然心中酸楚,都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節哀,這不符合劉思博內心的感受。
恭喜,對他來說更像是往傷口上灑鹽。
"怎麼死的?"
裴雲驍開口打破了沉悶:"能讓你親自過來告訴我們這個消息,想來文婧夕的死不是那麼簡單。"
對裴雲驍的洞察力,劉思博向來是極為佩服的。
劉思博也不隱瞞,將故意放已經發瘋的文婧夕出軌的事情說了。
對於他自己給自己找綠帽戴這種行為,而且還戴得這麼心甘情願、興高采烈這件事,在坐的所有男人全都是滿頭黑線。
"不過最後還是被那個男人拋棄了……"
劉思博雙眼放光:"文婧夕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跳樓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