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玉昭容真的很疼愛九皇子,就是責備他時都不曾用過嚴厲的口吻;一旦九皇子咳了,她就放下手中的事慌忙給他捶胸,溫柔至極。
我想,如果娘尚在,我病的時候娘也會這樣待我吧。
說真的,我開始有點羨慕九皇子了。
時間不早了,我和十二皇子就告辭要離去。
玉昭容親自送我們到門外,對我們說:“有時間上這來玩吧,我很少看見九皇子像今天這樣高興的。”語氣間甚至都有點乞求的味道了。
***
第二天,我帶了些小畫冊、小人書和玩偶什麼的來到玉昭容的萬和宮。
玉昭容見了我,又驚又喜。
於是,我閑暇無事時便常去萬和宮找九皇子玩。
那天,我對靠坐在床榻上的九皇子說了很多外麵好玩的事,他雖然還是不停的咳著,臉色也是慘白的,但是心情卻是很好。
“奴兮,外麵真的有你的奴梅樹嗎?好想去看。”他用輕微的聲音說著。
“好啊。哪天我帶你去。”
他搖了搖頭,“可能我一輩子也隻能待在屋裏,待在床上,出不去了。”
我故意惱怒的嗔他:“誰說的,等到冬天我的奴梅樹開了,我一定帶你過去。”
“真的嗎?”的13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
他慘白著嘴唇對我微笑,“奴兮,我相信你。”
***
我並不懂醫道,但是總覺得常待在屋裏也未必是好事,於是便在天氣好時帶著九皇子到院子裏走走。
起先玉昭容還很擔心,但是發現九皇子的臉色越來越好時,也就不再阻止我們。
我想一個人的精神好的話,身體也會好很多,實踐證明,確實如此。
不過有幾天天空一直下著雨,加上我忙於練習舞蹈,所以也就沒去看望九皇子。
三天以後,我再去萬和宮時,萍兒迫不及待把我請進門,小聲對我說:“小姐,你這幾天沒來,九皇子的心情可不好了,害得娘娘十分擔心。”
我笑了笑,九皇子雖然要長我三歲,可卻比我還像個小孩子。
我進了裏屋,叫了聲“九皇子”,可是他卻故意背對著我,不和我說話。
我過去拉住他的手,“怎麼生奴兮的氣了嗎?”
他哼了一聲,卻還是不說話。
我“噗哧”的笑出聲,說道:“誰道閑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樓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1)你這樣子倒真像這首詩裏的怨婦了!”
他本是惱著,聽了我的話,想想自己的樣子,也笑了出來。
他說:“你這幾天不來,我自己很無聊。”
“我知道,所以——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我於是掏出藏在身後的棋盤。
他問:“這是什麼?”
“圍棋呀,你沒玩過嗎?”
他搖了搖頭。的c0
“沒關係,我教你。”於是我把棋盤擺在我們的中間,拿起棋子,一點點給他講解起來。
“…這樣白子包圍黑子,就可以把黑子吃掉了…九皇子,你懂了嗎?”
可是卻遲遲聽不見九皇子回答。
我抬起頭,卻見九皇子靠近了我,問:“你身上什麼味道這麼好聞?”
我仔細聞了聞自己,卻並沒聞到什麼,於是隨意的答道:“可能是外麵的雨香罷了。”
我教會了九皇子圍棋,沒想到九皇子在這方麵甚有天賦,在我不來的時候,他就自己待在屋裏研習棋藝,沒過幾個月,就算是個中高手了。
(1)出自馮延巳的《鵲踏枝》。
***
那天我在蔬禾殿陪皇上用著午飯,就有太監進來稟報:“剛才慶芩殿的娘娘來報,說是第十帝姬早夭了。”
皇上一驚,卻並未過於的悲傷,隻是淡淡地說:“朕知道了。叫慶芩殿的娘娘好好準備後事,缺什麼盡可向內務府要。”
太監略有猶豫,“陛下可去慶芩殿看看?”
皇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朕很忙。”
太監明白皇上的意思,正要退下,卻又被皇上叫了回來。
“多賞賜些東西給慶芩殿的娘娘,以慰她喪子之痛。”
“是。”太監低眉領旨而去。
我不知道皇上真是不懂還是敷衍,那樣的悲痛豈是金銀珠寶就可以緩解的…
我雖然與慶芩殿的娘娘素不相識,此刻卻有些同情她了。
帝王最是無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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