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添
藥婆婆突然病倒了,我便帶著婷儀一起去探望。
回來時發現有嚶嚶的哭泣聲從樹林裏傳來。
我心生詫異,尋了聲音望去。
隻見一個宮娥打扮的女子坐在井邊,哭得傷心,還時不時拿絲絹擦拭淚珠。
一定是有了什麼委屈,或者是受到了主子的懲罰,這種事屢屢發生,倒是不足為奇的。
不過我可沒閑心管一個小宮娥,轉身正要走。
可是婷儀卻驚呼,“小姐她要跳井!”
我定眼一看,果真如此,那宮娥正要著身跳入井中。
“快去救下她!”我吩咐著婷儀,我雖冷漠,但是眼看有人在我眼前求死我也不能做到熟視無睹了。
婷儀機靈,跑過去,一把拉住了正要跳井的宮娥。
那宮娥轉身還要跳,婷儀死死拉住她。
“為什麼不讓我死?”那宮娥邊哭邊喊。
我上前,口氣平靜的問:“你為什麼要死?”
那宮娥見我衣著華貴,顯然也是個主子,她雖哭著卻不敢不回答。
“今日我不小心打碎了茶盞,茶水濺了太後一身,太後責備奴婢說:‘你怎麼這樣愚笨,你這樣的奴才還不如跳井死了呢!’我這才遵照太後吩咐…”
我笑,原來她是太後宮裏的人。太後為人一向苛刻嚴厲,你今日這樣冒失,也難怪太後要罵你了。不過太後隻是一時惱急說出口的氣話,她怎麼還當真了呢?果然是個愚笨的丫頭。
我卻說:“你若是想跳井,也要挑個夜靜人少的時候。你大白天的跳井,也難怪死不成了。”
那宮娥驚異的看著我,她一定想不到還有人這樣勸說的,繼而又使勁地哭起來。
“可是太後既然要奴婢死,奴婢想就要趁早也免得太後看得奴婢心煩…卻想不到驚擾了小姐,奴婢的罪孽更深重了。”
我心想,她倒是挺愚忠的。
看她哭得痛不欲生的樣子,想必一定是嚇著了,我便也不好再刺激她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回頭去向太後求情,太後念佛心慈,一定能原諒你這一次了。”
那宮娥卻一味的搖頭,她哭著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太後一定討厭死奴婢了…”
婷儀冒冒失失的問:“那是幾次了?”
那宮娥悲痛中顫顫巍巍的伸出了五隻手指。
婷儀驚咋,“五次了?也難怪太後讓你死…”
那宮娥一聽婷儀這麼說,哭得越發不可收拾了。
我被她哭得頭痛,不過卻不知道為什麼卻並不討厭這個冒失的宮娥了。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實在蹊蹺。
那宮娥犯了五次這樣的大事,太後一定不會容下她了。我便發了善心,向太後稟明討了她過去。太後雖然和我有間隔,但是索要一個小小宮娥的事她也不會不準的。
就這樣,我的小雅齋又增添了一個新成員。
如意把她領到小雅齋來,她環視四周金碧輝煌,變得畏首畏尾起來。
我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發笑。
“你怎麼說也是在太後宮裏侍候過的人,怎麼卻一點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
她唯唯諾諾的回答:“太後侍佛宮殿也布置得樸素,小姐的屋子不知要比太後的殿宇豪華幾倍…”
我皺眉,也許她說這話是為了奉承我,可是卻不懂利害,口無遮攔,技巧極差。果然冒失。
不過她剛來,我也不好對她太過嚴厲。
我和顏悅色地問著:“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冬兒…因為我是在冬天出生的,這才起了這個名字。”
雖然宮中主子多為了方便省心給底下的奴才起個好記的名字,多帶“小”“兒”,但是我卻不喜歡這樣無情調而粗俗的名字。
冬兒看見我陰沉的臉,直覺的感到自己有哪方麵不討我喜歡了,眼圈一紅,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我想,這冬兒怎麼這麼愛哭,她這一天掉的眼淚可能比我一輩子的都要多上好幾倍。
突然間“花濺淚”這個名字在我腦中閃現出來。
雖然眼前的冬兒完全是一副傻大姐的模樣,和雅致嫵媚仿佛一點也扯不上關係,但不知為什麼,我就是想給她起這個名字。
“花濺淚,你以後就叫花濺淚了。”
冬兒抬起紅紅的眼眶看我,愣愣的樣子。
在場的婷儀如意綠吹形單等莫不羨慕,雖然她們的名字也是百裏挑一,雅致悅耳,但是仿佛都比不上“花濺淚”這樣的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