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1章朝貢(1 / 3)

深夜入浴。我將自己整個身體浸在溫暖的水中,不禁舒服地輕歎了一口氣。

有宮娥上前為我輕柔地擦拭身體,我好玩地撩撥清白色的浴水,手臂上便沾了許多顏色的花瓣。過了一會兒,我揮手叫宮娥們退下,說道:“讓哀家自己泡一會兒。”

四下變得安靜,隻有金銅色鳳首水頭汩汩流水的聲音。

我緩緩撫過自己的身體,手臂、脖頸、胸乳……我的身體是那樣的妖嬈豐滿,我的肌膚如此的光滑潔白。然而我確確實實已經快三十歲了。詩歌上曾讚美三十歲的女人如同牡丹花一樣國色天香,然而我的美貌就將要在這宮中不知不覺地尚未開花就要凋謝了麼?

莫名的感傷。年輕的太後,年輕的寡婦。

也不是不曾空虛過。即便穿著再華美的衣服也無人欣賞。

然後我又想起元日便要進京的端豫王,我們曾經一夜夫妻。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做,隻是深深記得那時自己傷痕累累,滿心酸楚。

我是不是在為那次的錯誤而後悔?

我從不敢想這個問題的回答。不過當我出浴後看到床上已經先睡著的九珍,我想我應該不會後悔。因為他賜給了我九珍,我至親的親人,我生命的延續與意義的所在,所以我真心地感謝端豫王。

沒有她,也許我不會活到現在。

我撫了撫九珍的頭發,俯身在她小臉蛋上親了親。

第二天早上突然被屋外的一聲尖叫吵醒,然後形單慌張地跑進來稟報說:“太後娘娘,不好了,楚姿她,她在自己的屋裏上吊自殺了!”

我大吃一驚,叮囑奶娘好好照顧九珍後,披了件外袍就跑出去了。

我被引領到楚姿屋前,門口已經圍了一堆的人,見我來了紛紛跪拜,我也來不及說些什麼,就要往屋裏進,但被阻止了,鏡明擋在前麵說:“小姐,上吊之人的死相都十分猙獰恐怖,您還是別……”

我根本不想顧慮這些,然而當我看見楚姿的遺容時還是被嚇到了,驚嚇得臉色煞白,又是震驚又是傷心,眼角也禁不住沁出了淚水。

爾玉宮以善善為首的一幹宮人跪在我麵前,我看著她們隱隱的想發怒。

聽說楚姿是因為受到其他宮人們的排擠才鬱鬱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楚姿的死她們實在難逃其責。我心知哪怕一個小小的爾玉宮也逃避不了上下爭寵,在這爾玉宮多年前就跟著我、有資曆的無非是善善、如意、菟絲、楚姿、形單和鏡明。善善已經是一品女官,統領著後宮宮人的一切事宜,如意、菟絲、形單和楚姿則是二品女官。她們都知善善上了年紀,早晚是要交出女官長的權力的,若是少了楚姿便少了一個人來競爭。

但是當責備的話到嘴邊我卻又說不出來了,難道我自己就沒有責任嗎?宮人們鑽了空子罷了……如果不是我當初對楚姿的猜忌和漠視,也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麵。

明爭暗鬥自始自終貫穿著整個宮廷,我隻是幸運的登上了最高位,但名利之爭即便不再發生在我身上,也會發生在服侍我的宮人之中。

怒氣平息過後是更多的無奈,我無力地說:“哀家不多說什麼,到底誰有錯你們自己心裏清楚。哀家隻是希望以後爾玉宮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人命,你們的性情哀家都心裏有數,也都自有安排,若是做得太過分反而得不償失。”

不過事後善善勸慰我道:“小小姐,其實楚姿這麼一死,老奴心裏倒有些安生。承太子到底是誰害死的……楚姿與婷儀關係很好,而婷儀又變成南贏王的人,承兒被立為太子自然損害了南贏王的利益。楚姿的嫌疑非常大,她死了,對咱們來講說不定真的是好事。”

我奇怪地看了善善一眼,事情真的會如此簡單嗎?真得楚姿就是潛藏在爾玉宮那無比隱秘的殺人凶手麼。如果果真如此,那倒真讓人鬆了一口氣。

楚姿死後,沒有人再敢住那間屋子。也許是宮人們自己心虛,總說那間屋子夜晚鬧鬼,時時聽到女人哭聲,附近的宮人們也紛紛遷離,那片宮室後來被封置起來,成為爾玉宮的禁地。

今天是端豫王進宮朝拜的日子。

早上我細細地為九珍梳了頭發,九珍打著哈欠問我:“母後,您今天為什麼那麼早就叫女兒起來,這都梳妝打扮好長時間了……”

我給九珍紮上粉紅色的綢緞說:“因為今天是你很重要的日子。”

九珍點了點頭說:“是的,女兒又快要長大一歲了。”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沒再解釋什麼。可是九珍,今天是你與自己親生父親相見的重要日子。

不一會兒頭發梳好了,九珍站起來左照右照,奶娘在一旁誇讚道:“帝姬長得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九珍甜甜地笑著說:“因為我是母後的女兒嘛。”

我蹲下身輕撫九珍的臉蛋,第一次鄭重地跟她說那樣的話:“不隻因為你是母後的女兒,還更因為你是你父親的孩子。九珍一定也會像你父親那樣優秀。”

九珍的眼神迷茫,顯然對“父親”這個詞沒有什麼概念,隻略略地點了點頭。

隔著幕簾,端豫王緩緩地走了進來,夾著室外清風的味道。我現在依然清晰地記得他那天穿著暗青色的親王龍袍,襯得身姿是那樣的挺拔修長。

當他在下首坐下,隔著簾幕我們四目相對,然而卻很久的陷入了沉默。

然後隻聽見他對宮人們說:“你們都在外麵候著吧,本王有些話想對太後說。”從容不迫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仿佛他一直都是這兒的男主人般,發號施令得自然而然。

待宮人們都退下後,他又起身將簾子鉤起來,向我輕笑說:“我們還用得著這些麼。”

我的心一緊,連忙別過臉去。討厭……時間流逝,步入中年的端豫王變得是更加成熟沉穩,風度翩翩;而我身為女人一定變得又老又醜又難看了。

他快步上前,輕抬我的下巴轉到他麵前,低沉地說:“奴兮,別躲,讓我好好看看你。我從遙遠的地方風塵仆仆趕到這來,路上心裏腦裏都是你的模樣,我急壞了。”

我欲推開他,可是卻反被他拉在懷裏緊緊地抱住。

那種陌生的男人氣息使我驚恐起來,我更加用力地推他說:“不,我們怎麼能如此。”

當他更用力的將我圈在懷中說“我不管”時就仿佛任性的小孩子,讓我想起了我熟悉他少年的時候。

“奴兮,我們到底有多久沒見麵了?五年六年還是七年?我隻知道很久很久了,而我無時無刻的不在想你,備受思念的煎熬。我想你,我想你……你根本不會知道我到底有多想你……”

聽著他j□j裸的表白,我覺得他和以前確實不一樣了,有了許多身為男子的自信。我能感覺到他在說這些話時身體微微的顫抖,我的眼睛濕潤起來,放棄了掙紮,伸出手緩緩地環上他。

我們這樣靜靜地待了會兒,然後我擦了擦眼淚,笑著說:“我想你不隻是想我的,你還想著你的女兒。”然後我衝外麵吩咐道:“把九珍帶過來。”

不一會兒,九珍推開門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見到屋裏有陌生的男子一愣,抬頭問我:“母後,誰呀?”

我笑著介紹說:“九珍,他是你的……”話到了嘴邊卻頓住了,隻能改口說:“他是十二皇兄,端豫親王……”

端豫王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然後伸出手溫柔地招呼九珍:“九珍,孩子,過來。”

九珍遲疑地看著我,我向她點了點頭。

端豫王疼愛地撫著九珍的頭發,怎麼也看不夠似的,誇讚道:“九珍長得真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