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35章離別(1 / 3)

我醒了,覺得頭昏昏漲漲的,而鏡中自己的眼睛也是一片浮腫。我昨晚做了什麼?連自己到底怎麼回來的都記不得了。但還依稀記得昨夜端豫王說的話,心中悵然。

恢複了神智,便覺得自己昨夜的行為實在太過輕率唐突,心生悔意。這樣不僅對端豫王不公,若是真發生了什麼,也無臉麵對一心對我的權禹王。

我喝了點茶醒酒,簡單地裝扮好吩咐菟絲說:“你去把端豫親王叫到爾玉宮來。”

我又恢複了往日太後的端莊和自信,我對端豫王說:“你帶九珍走的事,我不會阻止你,但是我想我們應該好好問問九珍的意願。”

“可以。”

我遣人叫九珍過來,我說聽九珍的意願,是因為端豫王是九珍的生父,我不想直接去拒絕他接走自己的女兒。但是真讓九珍來選擇,九珍怎麼可能選擇離開我而跟這個隻有幾麵之緣的人走呢,我希望端豫王能知難而退,死了這條心。

九珍被帶了過來,她聽說了端豫王也在的事情,因此有些拘謹,怯怯地向我和端豫王請安。

我將九珍叫到身邊,直截了當地說:“女兒,你還記得這個人嗎?你的端豫皇兄,他說想帶你出宮到他的封地待一陣子。”

端豫王看著九珍溫和地說:“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幾年前我曾經來過。我想將《廣陵散》教授給你,你願意到我那去學嗎?”

九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端豫王,低頭想了好一會兒,猶豫著說:“如果能出宮待一陣子也不錯……”

我怎麼也想不到九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詫異地看著她,不可置信地問:“九珍你的意思是說離開這嗎?離開母後的身邊到偏遠的封地去。來回路途遙遠,我們說不定有一年多都不可相見……”

九珍這次想通了似地點了點頭,“母後,女兒想出宮去看看。”

我更加無法接受了,我抓住九珍有些傷心欲絕地問:“你真的要離開母後嗎?啊?女兒,你是不是還在耍脾氣,為上次的事情怨恨母後,是不是……”

九珍也流下眼淚,搖著頭說:“母後,上次的事情女兒知道錯了,女兒不是跟母後賭氣才這麼決定的。女兒不想在這待下去了,這裏那麼壓抑,女兒想出宮看看,求母後成全了女兒吧……”

我看著跪在腳下求我的九珍,幾乎不相信她是我生的孩子。若是,不管什麼理由,怎麼可能舍得離開我,而選擇一個隻相處過幾天的人呢?我對她的教育何嚐不是盡心盡力,她的要求我何嚐不是盡量滿足,我傾盡了全部的心血對她,而這塊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對我的感情竟是如此的淡薄嗎?

我支撐不住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端豫王眼中有些不忍,但最終也沒有收回他的要求,我卻已無力阻止。

果然在下午端豫王對權禹王稟奏道:“聖上,臣這次來京,除了是恭賀新年之外,還為了另一件事前來。”

“哦?皇弟還有什麼心事,說來聽聽。”權禹王說。

“朵頤帝姬很有學琴的天分。不知聖上可還記得帝姬周歲抓周時,一下子就選中了臣所進獻的小木琴。連父皇都誇她日後一定會擅長音律,與臣更算有一段緣分。父皇生前對小帝姬珍愛無比,臣那時也許諾父皇將《廣陵散》傳授與她,眼見帝姬離出嫁的年紀越來越近,臣想趁此之前了卻這樁心願,望聖上能恩準。”

“這……朵頤帝姬是太後之愛女,太後對這事怎麼看?”

我看了端豫王一眼,艱難地點了點頭。

權禹王沉思了一下,說:“雖然之前並無帝姬嫁前出宮的先例,但既然是先皇的遺願,又得現太後的許肯,朕也不好再反對什麼。帝姬出宮的事朕會著宮中上下萬全準備。”

直到權禹王說完這話,我才真正意識到九珍竟是真的要離開我的身邊了,胸口開始隱隱作痛,難道這是上天在報應我和權禹王在一起的罪,竟然讓我體會到那種生生的骨肉分離之苦。

轉眼間便到了正月初三,這天氣溫回升,風也不大,是冬日裏難得的天氣,正適合馬球的比賽。眾人來到宮中專建的馬球場,球場鋪的平闊坦蕩,四周是一些零星的古樹。

球隊分為左右兩朋,上場的各五人,左朋是以權禹王為首的皇家侍衛,右朋是以端豫王為首的封地大將。他們各穿著玄色和象牙色的窄袖龍蟒獸長袍,戴襆頭,穿墨靴,右手持偃月形球仗,個個神色肅穆,威風凜凜。場邊還有一些武官騎著各色駿馬在一旁裁定或侍補,賽手們勒著馬繩操縱j□j馬匹,馬啼聲馬吠聲不絕於耳。

場地北側是觀看的席位,因為打馬球是男子之間的遊戲,此時男子裝束緊湊,行為奔放,一般是不許女子觀看的。不過權禹王說難得過年宮中有如此盛事,我又多次向他詢問馬球,便叫了穆宗孝宗時的太妃及後宮妃嬪一同觀看。在垂下的竹簾帷幕後麵,後宮的女人們手執團扇,嘰嘰喳喳議論一片,她們也感覺到了賽場上的氛圍,神情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想想以前女子也曾被允許打馬球,甚至還有過男女相朋的娛樂時候,隻不過在馬球場上多發生男女情動,後來女子打馬球的活動便被漸漸勒令禁止了。

隻見一名綠袍紅領的武官將一炷香點燃,象征著比賽將正式開始,觀席上眾人皆探身觀看,屏氣凝神。又見球場上兩朋整頓人馬,聚精會神地俯身盯著中央的一枚小球,較量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