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謝白的心思全在平複宋謙的心情,與籌備著年末的婚期,倒真是將之前在北卑留下的後尾事情忘諸腦後了,直至今日皇帝忽而他到紫宸殿之中單獨會見才想起。

“大昭之中人這麼多,偏偏北卑大君卻認定讓你做他那小嫡孫的先生,這其中必然有些別樣的緣分吧?”皇帝說這話時候眼睛看著站愛自己麵前的謝白,試圖從他眼中探究些東西。

此事瞞著也無益,皇帝稍花些工夫比能夠查清楚,謝白便直接承認了,與皇帝坦誠道:“還望陛下恕罪,當時仍在北卑之時,大君他提出隻有臣應承這個事情才願與大昭簽下盟約,情急之下臣便貿然承諾了此事。”

皇帝輕輕哦了一聲,略有些深意看著麵前的謝白道:“原來這大昭與北卑的盟約當中你還有這樣一份功勞,你有什麼罪責好恕呢?倒是朕少嘉獎了你一份功勞。”

“臣不敢。”謝白自然是不敢承下這所謂的功勞,皇帝說這話的用意自然不可能這般淺白,這話隻說了一般,還得把後半截的話聽完了。

“按照大君的意思,似乎不想那孩子在北卑多留,等到了開蒙的時期便會送過來,安置於大昭宮中,到時你想想如何好好教習他吧。”皇帝說著又暗暗提示了句。“到底不是我們大昭的孩子,北卑這小皇孫在教習時候你需多費心些。”

皇帝提示的意思謝白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便是讓謝白多防著這小皇孫些,隨時是個送過來的小質子到底還是北卑皇室的血脈,非我族類,此時雖有兩國盟約難保有一日養虎為患。

謝白如今處境十分尷尬,之前及應了北卑大君的要求,如今皇帝又這般特地提點於他,既要教授又要防備這著實是為難於他。

關於那北卑大皇子的遺孤後續的事情,謝白皆是由他人口中聞知些訊息的,謝白那時托付了謝瑜舊部將阿欽安置在戍北大營附近的村落,後來北卑大君派人將她接回北卑照料。

阿欽是在去年冬日為大皇子誕下遺腹子。婦人產子本就隻和閻羅殿隔了一層紙罷了。而阿欽懷胎時候聞知大皇子死訊受了大驚,後又一直奔波,生子的時候除了把這腹中的孩兒誕下,已然沒有其他牽掛,因而生了孩子之後那口氣終究還是沒能夠緩過來。

那小皇孫後來被大君親自帶在身邊,事事極為小心,生怕再有什麼不測。待小皇孫滿月的時候,大君為這孩子取名,單字名,李旻。旻意為蒼空,北卑尚勇武,以為猛禽蒼鷹為圖騰,其都城鸇陰也以蒼鷹為名,北卑男兒就該如雄鷹遨遊天際。

大君為小皇孫取了一個這樣的名字便足可見他對於這小孫子的看重,甚至毫無隱晦隱隱有著對於他將來長大繼承大統的希冀。這番覬覦倒當真讓人有幾分唏噓。

“你這當真是給自己找個件為難的差事。”姨夫陸元寶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給他這樣一句,這位國公為退隱之前曾作為謀士跟隨皇帝從東郡起於微末,皇帝的行事一聽便能夠將其用意摸出個七八分。

“若不用心,你必然是過不去自己心裏這關,若過於用心恐會招惹禍端。總歸人前稍收斂些,人後許多事情別人也未必能夠知道那麼多了。”

陸元寶在皇帝登基大業得成的時候便選擇了跟三娘回去東郡隱居,大昭第一位隱世的國公,朝中許多人特別是新的年青一輩,很多人對於這位陸國公都是隻聞其名,未曾見過真人。陸家夫婦倆不常在帝京城中,在城中也未置屋宅,因而每回隻有謝夫人邀了才偶爾來帝京城之中小住幾日。

七月流火,最為酷暑的日子已經慢慢過去了,但元還不至於到了涼爽這程度,但謝白這位姨夫已經早早加了厚實的姨夫,他年青時候遭過一回大難,那時候落下的病根,調養了許多年,至今身體仍然不大見好。“眼看秋日將至,之前的北卑良駒的事情辦妥了嗎?”

謝白點點頭,之前他連哄帶騙的讓宋徯幫忙辦事,他這姨夫顯然是早已經知道了,之前一直沒有說話大抵也是默許的態度。嶽丈看女婿大多都有幾分不順眼,如今正好有這樣一個機會整治一番,陸元寶自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前邊安排也大抵妥當,待秋日送過來時候交托完成,清算盤點一番便是了記入賬上便是了。”被問到謝白便仔細答道。

“也好,這事妥當之後便能專心準備大婚了,若是事情有什麼為難的地方,盡管交與那人去辦便是了。”

聽了這話,謝白自然明白陸元寶話裏的倒反而為自己從前坑騙宋傒感到幾分幾分同情,此時陸元寶恨不得他多讓宋傒幹些活。

前言說罷了,陸元寶又說了句:“阿白,之前事情攪得滿城風雨,你少年得誌,現今你在帝京城中在朝堂上算得十分打眼的了,比之你爹當年出入帝京城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今後諸事更加小心才是。”

聽得長輩的提點,謝白便應了下來,連忙點頭稱道:“好我今後會多注意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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