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笙回道:“駙馬爺沒有多說,隻讓奴婢將房中其他的侍女支出去幫忙,讓我盯緊了這後窗戶,而後便是讓我陪著殿下您在房中靜靜等著了。”
蘇言點點頭,讓宋謙先坐下,錦笙倒了水與他。“今日你如何混在接親的隊中的?”
自家長姐問了,宋謙便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昨夜其實我便在謝府中,一大早隨謝都統帶著的謝家的接親隊列進來的,因著是一隊都是謝家人,謝都統與宮城人又熟,便一路都十分順利,便沒有人對此起什麼疑心。”
蘇言點點頭,謝瑜擔當都統多年在,加之又是北衙嫡係出身這一點門路定然是有的,她指使沒有想過謝白背著自己在背後安排了這麼多的事情。
寧後作為公主親母,臨時想再去看看女兒再正常不過,她入新人房中見女兒叮嚀幾句,太子殿下是公主弟弟也沒什麼,旁邊的人自然識趣的退到了一邊去。
寧後進房時,是錦笙過去開門的,蘇言猶是有些意外,她隻知道寧後回來,卻沒想寧後會將澈兒一同帶過來。
而坐著的宋謙甚至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寧後走到了自己麵前,他才恍然驚覺,眼神有些閃躲,拿不準主意自己改拿什麼樣的態度。目光遊移之際,看見了那與自己一般模樣的寧澈,更是吃驚不已。雖說宋謙之前便知道世上有個與自己生得一模一樣的弟弟,但此時當人真的站到自己麵前了還是忍不住感到驚訝。
“謙兒。”寧後走進來便直奔宋謙的跟前去,之前在決定這件事情時候她態度決然,當時那種情況之下所有人都是六神無主,若是連她都無法做出決斷,局麵更是難以控製了。
當時有多毅然決然的,此時的愧疚就有多深刻,寧後走到宋謙麵前,此時甚至連摸一摸自己孩子的勇氣都沒有了,隻是有些怔怔的站在那兒。過了會兒寧後看見今天宋謙穿得稍少了些才開口道:“最近天寒,我送過去的衣裳你穿著還夠厚實暖和,會不會冷?”
“不冷。”宋謙悶聲應了句,然後搖了搖頭,眼睛不由自主的看著跟在寧後身後的弟弟寧澈。
寧澈性子本就有些怕生怯弱,最近在宮中一段時間稍稍改了些,但此時麵對宋謙總有幾分心虛,畢竟此時自己在宮中所得所有本來就是屬於宋謙的,自己倒像是鳩占鵲巢無緣無故占了別人的東西。宋謙這個正主此時看他,他更是不住的往後縮,恨不得自己徹底的藏在人後頭才好。
寧後所出一共三個孩子,這是自那行宮那夜以後十年後一家人又一次聚在一起,蘇言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有朝一日聚首是在這種情景之下。
“謙兒,你今日既然來了你姐姐的大婚在,說明在你心中即使仍有些過不去的地方,仍念著我們這一家人,那麼今日我們難得在一處便好好待著。”寧後說著坐在了宋謙身旁的椅子上,拉過宋謙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放在自己的膝頭。
“澈兒,你過來,過來娘親和哥哥這兒。”寧後對著自己身後還在猶豫著的寧澈招手道。寧澈雖然見著宋謙有些發怵,被寧後無聲的注視催促著,也走了過去。
“言言,你也過來。”
蘇言猶站在一旁看著,寧後卻已經開始喚她過去了,拉過了她戴著金鐲子的手。寧後將自己這三個孩子的手疊放在一塊兒,隻聽她輕聲道:“如今你們遇到許多不如意之事,今後也還會遇著,每當此時,若你們怨便怨阿娘當初嫁與你們父皇。世道本就十分不易,你們身在皇家更是如此,今後唯有一件事,便是你們同胞血親之間不可離心,想扶相持才是。”
說著時候,寧後又看著穿著喜服的蘇言道:“今日言言的良辰吉日,我唯兩願,一願你們姐弟仨災病少沾身,二願言言與夫婿能結縭共白首。”
雖說借著母女說話的由頭,到底也不能在這新房裏頭待得太長的時間,寧後需帶著澈兒早赴宴賓客一步離場回去宮中,而謙兒出去也需處處謹慎小心。送走了見麵的母親弟弟,新房之中重歸之前的安靜,錦笙過來重新給蘇言將頭蓋喜服整理服帖。
“殿下,此時見著娘娘他們如今這情勢,您的一顆心也該放下來了。”錦笙將蘇言頭上累絲金釵重新佩戴整齊,然後拿起旁邊的蓋頭道。
蘇言聽這話抿了抿嘴,捏著自己的裙擺複而又放鬆,低著頭不說話,倒也不能這麼說,雖說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自己的心頭的事情了了,謝白從未讓蘇言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