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騎兵看著緩緩落下的城門就知道,他們被放棄了。當北岄騎兵已經繞到他們後方,將他們圍在中間之後,南冥騎兵悲戚的看了身邊的同伴一眼。
“兄弟們,我夏侯誠今日在此與你們共赴黃泉,為了南冥,為了雷霆關後麵的家人,殺!”夏侯誠舉起手中的火把,身上的白色盔甲已經被鮮血染紅,沾滿血腥的俊顏上是慷慨赴死的決絕。他是武將,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會有這一天,所以,即使他的父親放棄了他,即使他的國家放棄了他,但是,他的心都是忠於他的國家的。
“對,有將軍陪著我們,我們不怕!”夏侯勵的副將也明白自己成了棄子,然而,這種放棄是必須的,是為了更多的南冥的士兵,所以,他們死得其所。
“不錯,兄弟們,殺一個回本,殺兩個我們就賺了!”其他的士兵也都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但是,身為軍人,他們都知道會有這一天,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
“殺!”都說哀兵必勝,破釜沉舟方能爆發出最大的力量,南冥軍隊如今就是哀兵,在被自己國家放棄的時候,他們能做的就是多殺幾個敵人,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的家人。
北岄騎兵有南冥騎兵兩倍之多,然而,遇到不畏死的南冥騎兵,也無法很快結束戰鬥。但是,冷兵器下的戰爭,人數是決定性的戰爭,尤其是這種麵對麵的戰爭,南冥士兵再勇猛,也無法抵擋高於他們兩倍的敵人。更何況,這裏麵還有同樣不怕死的屍軍。
看到這種結果,城樓上的夏侯勵目不轉睛,他要看著自己兒子最後的英姿,他要將兒子最後的樣子深深的刻在心底,然後悉數還給北岄人。
而北岄軍隊裏那輛大馬車裏,甘芙手中琴音不斷,激昂肅殺,眸中的紫色越來越濃,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冰冷,越來越冷漠。
北岄的包圍圈越來越小,馬蹄踏過那些已經倒下的南冥騎兵的屍體,手起刀落,南冥的騎兵越來越少,到最後,隻剩下了夏侯勵等十來個將領。
琴音卻在此時變得舒緩起來,那些原本騎在馬上的屍軍一下子好像斷線的木偶,停下了手中機械的動作,隻靜靜的坐在馬背上。
“將軍?”夏侯誠的副將等人將夏侯誠護在中間,看到北岄軍隊突然停止進攻,都疑惑的看向夏侯誠。
一騎馬兒穿過包圍圈,緩緩踱到包圍圈中間,麵上帶著幾分戲謔,“大將軍有令,活捉夏侯誠!”
“活捉夏侯誠!”旁邊的士兵開始跟著起哄,臉上都帶著勝利的笑容和嘲諷,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高喊著。
“你們休想!”夏侯誠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恥辱,作為戰士,寧可死在戰場,也絕不當俘虜。說完,夏侯誠舉起手中的長劍飛身而起,朝剛才那個說話的北岄將領刺去。
其他的南冥士兵也拚著最後一口氣,舉起手中的武器朝一旁的北岄士兵進攻。
然而,他們幾個人哪裏能抵抗得住上萬的士兵,除了夏侯誠,其他的幾個南冥士兵被北岄騎兵圍在中間,一柄柄長矛從四麵八方刺來,鮮血飛濺,南冥士兵被刺成了蜂窩。當密密麻麻的長矛離開他們的身體時,他們的身體仍然立在中間,瞪大了雙眼,不肯閉上。
“啊!”夏侯誠眼看著自己所有的士兵都死了,而圍著他的北岄士兵卻始終不出手,太過沉痛的悲傷在這一刻幻化成怒氣和殺氣,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毫無章法的亂舞。
但北岄士兵好像都商量好了,夏侯誠進攻他們就退,夏侯誠退他們就前進,始終將夏侯誠圍在中間。
夏侯誠絕望的環視著四周的敵人,頭上的頭盔早就不見了,淩亂的黑發在風中狂舞,滿麵血漬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白色的盔甲早已染滿鮮血,執著長劍的手臂上還在滴著血,“我夏侯誠絕不做俘虜!”說完,手中長劍突然調轉方向,抹上了他自己的脖子。
圍著夏侯誠的將領沒想到夏侯誠會有這一出,一時不察,夏侯誠已經割斷了喉嚨,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城樓上的夏侯勵看到這一幕,眼眶裏的淚水終於落下。其它的士兵則紛紛摘下頭上的頭盔,向遠方那個寧死不降的英雄致以最高的敬意。
夏侯誠死後,北岄將領上前將夏侯誠的屍體放到了馬背上,然後翻身上馬,馱著夏侯誠的屍體朝大將軍所在的後方飛奔而去。
“啟稟大將軍,夏侯誠寧死不降!”北岄將領來到羅音麵前,愧疚的垂著頭。
“不怪你!”羅音不知道甘芙為何一定要活捉夏侯誠,但是,夏侯誠自己自殺,也怪不了他。
馬車裏琴音還在緩緩流淌,北岄騎兵也回到了北岄營帳。此時的琴音優美悅耳,讓所有的北岄士兵都陶醉在琴音中。
戰場上,同樣的一幕再次發生,那些士兵的屍體被黑色液體慢慢啃食,連馬兒也被啃得隻剩下一具骨架。
當所有的屍體都隻剩下一具骷髏時,琴音婉轉,黑色液體流回到屍體裏麵,恐怖的一幕再次出現了,那些隻剩下骨架的馬兒紛紛站起來,用骨架支撐著身體奔跑起來,而那些士兵的屍體則躍上馬背,像是正常的騎兵一樣,騎在馬背上朝北岄大營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