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衡掃了眼梁理,身體上迅速覆蓋上衣物, 仿佛他原本就穿著隱形的衣服, 現在它們隻是顯了形。
梁理看著連天衡一直扣到脖子處的扣子, 這身打扮太禁欲係了吧,倒不是不好看,隻是:“你不熱嗎?”
連天衡用手指捏著衣服麵料撚了撚:“特殊材質。”
“好吧。”
“現在才幫我換個身體?”連天衡聲音有些冷,但並沒有發火。
梁理雙手合十,露出求饒的陪笑表情:“小狗太可愛了,忍不住想多抱會兒。”又道,“不是換身體, 是改造。你現在的血統是狗妖, 可以在狗和人兩種形態之間任意切換, 不過,這會消耗精神力。”
連天衡看向鏡子,看不出自己身上有妖的痕跡, 不, 應該說看不出有狗的痕跡。
“這個世界不應該有狗妖。”
“沒事啊, 反正你不會用這個妖怪身份去擾亂別人的命運。這個世界能包容這點小意外的。”
連天衡不是很喜歡他這種態度, 抿緊了嘴唇:“你太習慣於打破世界規則了。”
梁理像是把這個世界當他的畫板了, 隨意塗抹, 就像是他認為自己在做的隻是個人私事,不會對其他人造成影響, 不必在意後果,完全按自己的興致來就行。
這種工作態度很有問題, 畢竟這個世界並不是遊樂場。
造物世界和遊戲世界有本質區別。前者是播出種子後“自由生長”的真樹,後者就是一棵假樹。
真的樹,你砍了它,它就真的死了,再重新種一照棵也不會是以前那一棵。至於假樹,壞了一棵,可以輕鬆複製出很多棵一模一樣的。
“隻是暫時打破一下,以後我會複原的,我保證。”梁理信誓旦旦地道。
連天衡看了會兒梁理,然後移開視線。“你以前一直問我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虛擬世界,你說你覺得這個世界很真實,現在呢,你是什麼感覺?”
“虛擬這個詞讓人有種鏡花水月的虛幻感,還是用造物世界比較好,讓人感覺比較實在。”梁理走近連天衡,把手臂擱到他肩膀上,望向兩人麵前的落地大鏡子,看著鏡中的他們倆,隻看外表的話他們很相配。
連天衡也看向鏡子。鏡子在他的注視下消融於空氣中。
梁理伸手摸向消失的鏡子,什麼也沒摸到。
他看著自己的指尖,道:“現在我還是覺得這個世界很真實。不止造物世界讓我覺得真實,遊戲世界我也一樣覺得很真實,我大概有點虛擬世界依賴症。”
連天衡擔憂地皺眉,隨即反應過來梁理是在信口胡說。
有虛擬世界依賴症的人是不被允許從事造物行業的。因為這種人可能會把造物世界的人看得比現實世界中的同伴更重要,他們可能會在某些決策上會做出錯誤判斷,損害己方人員的利益。
目前為止,連天衡沒看出梁理有這方麵的跡象。
“行了,別瞎扯了。”連天衡道,“你剛說你要回醫院?”
“嗯。”
“回去後你打算怎麼辦?”
“見機行事。”
梁理的敵人肯定在醫院有做部署,隻要他一有醒來的跡象,對方應該就會采取相應行動。
“我跟你一起過去?”連天衡問。
“不用,你在外麵比較好,可以隨時接應我。”
“去醫院裏也畫一個魔法陣?”連天衡提議。
“不用,別再浪費精神力了。”
連天衡遲疑片刻,道:“那你還需要別的道具嗎?”
梁理笑道:“這麼擔心我?那給我個祝福之吻吧。”
“慢走不送。”
梁理搭在連天衡肩膀的手捏了下連天衡的肩膀。“回頭見。”他消失了。
梁理回到自己身體裏,連在他身上的各種儀器上的數據開始波動,醫生們衝入病房中,有的低頭詢問梁理他現在的感覺,有的查看起了醫療設備,有的在觀察輸液情況……
梁理仿佛困倦極了一般,眼睛隻微微睜開了一條縫,他朦朦朧朧地看了會眼前的情景,又重新跌入了沉睡的深淵。
再次醒來時,梁理發現房中有另一個人,除了他之外的另一個人。
這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坐在沙發椅上看著梁理。
梁理撐開浮腫的眼皮,看了男人一會兒,虛弱且含糊地問:“你是誰?”
因為舌頭麻木,且不受控製,梁理說話有點大舌頭。除舌頭外身體也不受他控製。他嚐試移動自己的身體,但動不了。
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脖子無法動彈,他轉動眼珠看向自己的手,憋著勁想讓它移動,但吃奶的勁都使上了,也隻有小指抽搐般地抖了一下。
他泄氣了,疲憊地閉上眼睛。
中年男人道:“你還好嗎?”
“不好,感覺像癱瘓了。”梁理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得很慢,像有嚴重的語言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