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為止,劉紅梅女士是學校裏唯一一個不會對原主江晨冷眼相待的老師。
她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大概四十出頭,身材瘦小,不過爆發力極強,連著上兩節語文課可以不重樣。當然,脾氣也是同樣火爆,以至於班上最調皮搗蛋的都有些怵她。不過,在江晨心中,對她更多的是一種感激。
正因如此,三班從來沒有鬧出過學生暴力事件。但是沒有人能夠想到,在這平靜如水的學校裏,江晨麵臨的不是常規的網上所報道的武力暴力的傷害,反而是常被人忽略的冷暴力。
什麼是冷暴力。
通俗簡單的說冷暴力就是通過冷淡、輕視、放任、疏遠和漠不關心,致使他人精神上和心理上受到侵犯和傷害。
疏遠、漠視、冷淡、自以為是的“調侃”,是這三年多來江晨心底的噩夢。
這樣的環境中從初中一直延續到現在。幾年的時間下來,他的心中產生了強烈的自卑感。
他本來也是一個優秀的孩子,鄰居親戚無人不誇,人長得眉清目秀,嘴又甜,還懂事成績優異。這樣的孩子家長老師都喜歡。
江晨也以為人生總是充滿著陽光的。然而,沒有人告訴他,其實幸福是可以在一瞬間分崩離析,就像陽光下的彩色氣泡。
那是初一的第一個暑假。
記得那日剛放假五天,一早起來老師就將成績單發在了家長微信群裏,他考了全班第三,年級十七。爸爸媽媽很開心,於是帶他去了趟遊樂園,到了晚上還去吃了他垂涎已久的八種口味的龍蝦宴。
“晨晨,爸爸呢明天要出差一趟,你在家乖乖的聽媽媽的話知道不。爸爸自多十天就回來。”江於笙一邊幫兒子和妻子剝龍蝦殼,一邊交待到。
江於笙是一位橋梁建築師,工作性質的緣故,經常會外出實地勘測。江晨的媽媽李欣歡是一名幼師,兩人是在相親中認識的,感情還算可以。
李欣歡上班的幼兒園就在他們家小區不遠處,照顧江晨很方便,讓江於笙這個經常出差的爸爸很放心。
“爸爸,等你回來我一定已經把寒假作業全部做完了。”江晨信誓旦旦的說道。
“真的呀?哎呀,我兒子怎麼這麼棒呢。”
江於笙故意用沾了油的手去掐江晨神色認真的小臉,嚇的江晨臉色立變,“啊啊”大叫著往李欣歡背後躲。
一家人正是其樂融融的時候,李欣歡包裏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她從包裏掏出手機,打開一看,臉色微變,然後立馬將電話掛斷。
這時候江晨正和江於笙玩的歡快,並沒有注意到這一細小的變故。大人本來就有很多事要處理。不過江於笙目光中隱隱有些懷疑。
“阿歡,誰打來的?”江於笙將手上套著的一次性手套取下來放到旁邊,拿起衛生紙邊細致的擦拭手指上的油,邊似漫不經心的問到。
李欣歡隱晦的將手機調成靜音,然後塞回包包裏,抬手將落下來的頭發順到耳朵後麵,淺笑著答道:“沒誰,一個騷擾電話。這個月都打來四五次了。”
“哦,要不要我幫你看看。把它設置到黑名單裏去。”
“不用,不用。快吃飯吧,回去我自己設置就行了。你看你光顧著給我們剝蝦了,自己倒是一點沒吃成。”李欣歡說著就夾了兩個蝦仁放到江於笙的碗裏,“快吃吧。”
江晨也跟著夾了兩個給江於笙,一雙繼承江於笙的桃花眼裏滿是笑意的說到:“爸爸,快吃。”
“好,爸爸吃。謝謝老婆,謝謝乖兒子。”江於笙揉了揉江晨的頭發。
一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擾亂一家三口的龍蝦宴午餐,三人吃的很是愜意,至少當時的江晨是這麼以為的。
第二日一早,在江晨還沒起床時,江於笙就已經離開了。
今天是爸爸離開的第八天,等七點半的鬧鈴將他從被窩裏喚起來,他穿上厚睡衣,打著哈欠來到客廳時,李欣歡穿著出門的衣服,已經梳洗打扮好了,正坐在沙發上穿襪子。
看到江晨迷蒙著一雙眼睛走過來,溫柔的說到:“晨晨,今天媽媽要出去一趟,唐阿姨你知道吧?就是對你特別好特別溫柔的那個短發阿姨。”
“嗯。”江晨縮在厚厚的睡衣裏麵,一頭亂發,乖巧的的點頭。
“唐阿姨今天有要事需要媽媽幫忙,所以媽媽必須得出去一趟,可能得明早上才能回來。你在家乖乖的,餓了就去外麵飯店吃,媽媽放了兩百塊錢在果籃裏。早飯在鍋裏熱著,你一會兒洗漱完就去吃,知道不?”
“知道了,媽媽。”
李欣歡交代完便穿上鞋提著包包走了。
江晨乖乖的做完了個人衛生,將鍋裏的小米粥和蒸餃端到茶幾上,打開動物世界欄目,一邊看一邊吃早餐。吃完後關上電視將碗洗了這才往臥室走去。
江晨家住在c市主城區的香灣小區,三期二單元的十二樓。
房子總共兩百平大小,四室一廳,一廚兩衛。爸媽住主臥,他自己單獨一間臥室,另外兩間中大的一間做客房,小的一間裝修成了一個小小的書房。
他一般不喜歡到書房去做作業,裏麵擺滿了江於笙的各種專業書籍資料,雖然整齊,但敵不過數量太多,下腳的地方都快沒了。麵對江晨的抱怨,江爸爸曾笑著承諾過,等過年得空的時候把裏麵不要的整理出來。
反正他臥室裏有一個小課桌,這邊采光度也好,他便一直習慣在臥室學習。
昨天答應過爸爸要在他回來之前將作業做完的。他拿出剩下寒假作業認認真真的做著,中午的時候在小區外麵吃了碗餃子,又買了份涼麵提回去,以防中途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