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在柴房聽到王萍芳匆匆離開的步伐,詫異的打開門,恰巧看到她提著行囊,從王大娘院子外的一叢竹子旁閃過。
這女人走了?
難不成是以為自己被她活活打死了,害怕和死人在一起?
陳晨心中暗自揣測,不料自己真相了。
對他而言,王萍芳走了反倒是件好事,畢竟如此這般,他便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解決上學之事。
家裏的米糧全部被王萍芳鎖在了櫃子裏,陳晨瞅了一眼兩個冷冰冰的鐵鎖,轉身走到屋後的菜圃中挖了兩個白蘿卜,又摘了點嫩嫩的豌豆芽。
陳晨不太會用這種搭建的土灶,嚐試了兩次都沒能把火點燃,反倒自己臉上抹了一層灰,他忍不住癢,拿手擦了一把,瞬間變成了一直髒兮兮的小貓。
在第三次的時候,他終於查找到了竅門,引燃了火。
廚房的大鐵鍋裏還有一碗王萍芳昨夜剩下的雞湯,陳晨揭開蓋子瞟過,直接轉身端著它,將它倒進了茅房。然後將先前從雞窩裏找到的三個雞蛋打了荷包蛋,煮了一碗熱騰騰的豌豆芽湯。
吃了早飯,陳晨回柴房蹲了一個時辰馬步,又打了會兒拳,屋子太窄,根本施展不開手腳。他一邊擦著汗水,一邊心中暗想著,還得找個適合練武的場地才行。
這院中是絕對不行的,村裏人家的院子都是竹編的柵欄圍成的,一眼望到底。
練了一上午,陳晨腦海中一直思索著昨日定下的計劃,反反複複多想了幾遍,自覺沒有大的問題。停下來才感覺到饑腸轆轆。
他從稻草垛裏翻出兩隻野兔野兔,回到廚房,一隻裏裏外外抹上鹽放回原處,另一隻則將它砍成小塊,焯了血水,然後來放在鐵鍋裏小火悶燉,等五十多分鍾兔肉將熟的時候,將白蘿卜切成塊放進去。
陳晨這邊煮的歡快,那頭坐在院中縫被子的王大娘聞著飄過來的肉香,不停咽口水。她放下手中的針線,眼巴巴的望著旁邊院子。有肉吃就是好,連那廚房煙囪上冒出的煙氣都是誘人的。
她將針拐了個方向,用針頭在頭皮上劃撥了兩下,本就淩亂的頭發越發不堪直視。她一手扯起落在地上的被子邊角,看到自己如附了一層老樹皮般瘦骨嶙峋的手,別了別嘴,眼裏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這章家婆娘不僅能隔三差五的吃上肉,還成日的啥事兒不幹,有個當過官的男人就是不一樣。若是往日,她還可以厚著臉皮過去蹭一兩片肉吃,解解饞。隻不過她昨天的行為實在是讓她不好意思過去,可惜了。
一頓解決了大半個的兔子,陳晨打著飽嗝將剩下的兔肉舀起來,放到碗櫃裏。他不擔心王萍芳會突然回來,在章晨的記憶中,那女人每回回娘家,少不得三日。
每次在她走的日子裏,章晨才有機會吃飽,畢竟菜園子裏的蔬菜王萍芳可沒辦法鎖上。
關上碗櫃的那一瞬間,陳晨猶豫了一下,複而又打開櫃門,將碗端出來,從裏麵夾了半個兔腿肉,等上麵的湯水落盡了,拿起灶頭上的幹荷葉牢牢包上,包了整整三層,確定不會漏出丁點油水,這才將其揣進口袋裏。
村裏人一向奉行莫欺少年窮的說法,畢竟誰能保證今兒個還在田埂上玩泥巴的小屁孩兒,明日不會坐在“高堂明鏡”之下。因而哪怕昨日早上王大娘還在攛掇著王萍芳生孩子,免得章晨日後不孝順,平日裏也從不會主動去為難章晨。
看到陳晨從廚房走出來,額頭上頂著猙獰的傷口,即使沒人知道王萍芳發怒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在裏頭,王大娘還是心虛的緊,難得的笑臉吟吟,喊到院中陳晨道:“阿晨啊,大娘這兒炕了些白麵饃饃,你要不要過來吃點?”
王大娘平時對章晨幾乎是漠視的狀態,今日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陳晨目光有一瞬間的冰冷,這女人,每次王萍芳和她湊在一堆唧唧歪歪過後,章晨總免不得一頓毒打。昨日也是運氣,章晨恰好遇到了裏長夫婦經過。
對於這種長舌婦,陳晨向來是心懷厭惡的。這樣的人,惡心別人可以,一旦別人得罪了她,撒潑打滾,各種潑髒水那是手到擒來。
他學著章晨往日的樣子,垂著頭頹圮的盯著地麵,一副木訥惴惴不安的狀態,也不答話。
白麵饃饃是多貴重的東西,王大娘剛才的問話也不過意思意思,見陳晨不回答,自己也樂的不用給出去。
兩家住的近,王萍芳平日裏怎麼對章晨的她一清二楚。看到有人比她還可憐,七歲大的娃,才打到她家阿誌的肩膀處,這樣想著,心中的嫉妒之感便消了下去。
她轉身從屋裏拿出一個昨日剩下的雜麵團子,走到這邊的院子,遞給陳晨,高姿態的說道:“想來阿晨也是吃不慣白麵饃饃的,大娘這兒還有今早剩的一個玉米團子,你拿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