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書生路漫漫(六)(1 / 3)

章浩一時間紅著臉支吾半天,沒吐出一個字來,周圍各異的神色讓他窘迫的難以自持,他上前兩步,“啪”的一巴掌扇過去,嘴裏大聲罵道:“毒婦!”

王萍芳被這一突如其來的巴掌扇倒在地,她不可置信的望向身前的章浩。

淚水順著臉龐留下來,她眸光閃爍,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裏長,老師,泓一治家不嚴,讓二位勞心了。”章浩並不理睬她,而是急忙朝旁邊的人告罪道。

“事情你已經清楚了,既然你是當家之人,這事你看怎麼解決。”

裏長並不想和他打哈哈,直截了當的問道。

“這……”章浩一時躊躇。

“哼,”章啟杉一臉不屑,“莫不是你也想貪圖你先夫人的財產,或者是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裏,要告訴我們大家,你也覺得不讀書才是好的?”

章啟杉一番話說的章浩麵色通紅,急忙說到:“老師誤會了,這,學生並無此意。”

“那你是何意?”

“我……”

章浩皺著眉瞟了一眼地上的王萍芳,心中恨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們兒。

他上前拱手說到:“這一切都是誤會,晨兒定是要去上學的。前兩年也不過是因著他要為他祖母守孝,這才一直沒去學堂報道。”

他極力忽略掉章啟杉懷疑的眼神,繼續厚顏說著:“至於他生母的財務,也是我讓他母親幫著收著的,畢竟他還小。一切都是誤會。”

“今日之事都是誤會一場,讓鄉裏鄉親的替我們操心,實在不好意思。各位,泓一在此處謝過各位對我兒的關懷,接下來還有一些家事,我們自會處理的。”章浩朝周圍人拱手說道。

其他人相互對視笑笑,真相如何誰又不知?不過人家家主樂意如此抹平,他們這些外人當然也沒什麼好說的。

耽擱了半天,此地結果不言而喻,留下也沒多大的熱鬧可以湊,一些人便提著農具三三兩兩的走了,還剩了些平日遊手好閑的人想繼續圍觀,也被自家人強行的拖走了去。畢竟是一個族裏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再腆著臉呆下去就是不給人家麵子了。

此刻隻有他們五人立在院中,王萍芳耷拉著腦袋盯著地麵,不知在想些什麼。

“起來,這樣躺在地上成何體統。”

見圍觀的人群散去,章浩不滿的對呆滯的王萍芳說道。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有些人你還得多提點些,不要說出損人不利己的話來。”

章民酉的拐杖在地上“嘟嘟”敲了兩下,朝仍癱在地上的王萍芳重重“哼”了一聲,與章老秀才一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伍伯俢意味深長的打量了一番章浩,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神色暗含失望的跟在兩人其後。陳晨見狀,並未與章浩打招呼,直接跟了上去。

這邊章浩被甩了麵子,青著一張臉粗魯的將王萍芳扯起來,也不管她回神後如何趴在長凳上哭泣,自己一甩袖,大踏步走到半掩的堂屋門口,一腳踹在木門上,青衣長袍瞬間消失在屋內的黑影裏,隻聽見院中王萍芳後怕的哭聲和門“嘎吱”“嘎吱”的轉軸聲。

王大娘從自家堂屋門裏冒出個腦袋,朝這邊瞅了一眼,又匆匆縮回了頭,“咯噔”一聲從裏麵牢牢的閂上門。

“阿晨,今日並沒未如願的將你繼母休棄出門,你可曾有失落之感?”

送離了裏長和章啟杉,又走了大概一裏左右,沉默的氛圍被伍伯俢的問話打破。

村落裏向來少不了農活,田地裏幾頭老牛緩慢前行,翻起濕潤的土地,紅棕色的泥土裏偶爾有一兩隻探出頭來的軟骨蚯蚓。

陳晨望了眼空曠恬靜的村落,複而唇角微勾,眼睛不眨一瞬的看著伍伯俢,啟唇輕聲說到:“自然是有,但卻不曾在意。一則師父今日的目的本就不在此,而在於考驗逸知。二則時機尚未成熟,今日縱然休了王氏,也是弊大於利。”

“哈哈哈,好,好!”伍伯俢將手背到身後,寬大的袖袍“呼啦”一聲劃過空中,眉眼間端的是魏晉風流之態。

“我曾擔憂你翻案之言不過小兒義氣,如今看來,是我杞人憂天了。”

“師父權且放心,章晨活的並非自己一人之命,而是舉族上千人的性命。”

淡淡餘音飄散在逝去寒風裏。兩人同時陷入沉寂之中……

宮門深深,任那千人無辜,血染城池,冤屈難申,悲鳴漫天。金鑾殿上依舊,歌舞升平。

“哞~”

老牛垂著頭,拖著身後笨重的耕犁,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義父大恩,逸知銘記五內。”

陳晨忽而轉身麵向他,深深鞠躬行禮。

“起吧,”伍伯俢抬起他的手臂,將他提攜起來。

“我該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是,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