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書生路漫漫(十五)(1 / 3)

“信兒,陪我出去走走。蘭兒,你就在家裏。”

被喚作蘭兒的丫頭一臉無措的答道:“可是,大小姐,老爺說這幾天不許出門。”

“爹爹今日出門了,你不去告狀,他怎麼會知道。”

“蘭兒,讓開。”

“不行的,大小姐,老爺發現會責罰你我的。”

“讓開。”

“嫣兒,你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一位中年婦女走進來,朝滿臉怒氣的女孩兒說到。

“娘,我都呆在家三天了。”

“嫣兒,你沒聽你父親說這兩天京中正亂著嗎?聽話,再等幾天就是娘娘生辰,到時候,娘帶你進宮玩。”

對麵的人垂著頭,一聲不吭。

宮中壽宴才是最無聊的,尤其是表姐過生辰,大家都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說著奉承話,倒不如去城裏轉轉呢。

信兒見自家小姐悶悶不樂,眼珠子轉了轉,開口道:“大小姐,瓊林宴好像與娘娘生辰是同一天呢。”

“真的嗎,娘親?”女子歡喜的抬頭問道。

周夫人瞪了信兒一眼,嗔罵道:“多嘴。”

轉頭看自家閨女歡喜的樣子,也不再責備與她,點點頭道:“是,那日正是瓊林宴。”

她撫摸著女兒細嫩白皙的手,繼續說道:“不過,那日你可不能亂跑,知道不?畢竟瓊林宴上全是新進學子,當心被人衝撞了。”

“娘,我懂的。”女孩兒乖乖答道。

“嗯,我們嫣兒可比那小賤人強的多,以後呀定能找一個才貌雙全的好夫婿。”

說到小賤人,周夫人臉上有一瞬間的猙獰之態。

不過,女孩兒並未發現,她反而是沉浸在可以遇見那個人的喜悅裏,夫婿嗎,她喜歡的是他那樣的。

“她也要去嗎?”女孩開口不甘心的問道。

“那樣的賤種當然是不配去皇宮這樣的地方的。那賤丫頭,若不是你爹舍不得,早就去見閻王了。”

她們心知肚明,不是周老爺舍不得,而是心有顧及。

“娘,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嫣兒,我叫周清顏!”

“好好,是顏兒。娘一時喚錯了。”

周府深處,一處淒涼的小院中,一位素衣女子手執花壺為身旁的紫羅蘭澆撒著清水。

一位三十出頭的女子推門走進來,見她提著壺,急忙接過,關心的說道:“大小姐,你怎麼又自己澆花了呢。哎呀,你把衣服也洗了?不是說好了等我回來做嗎?”

女子說話間,將花壺放在一旁,拉起素衣女子的手,看到她被凍的通紅的手指,眼淚止不住的往下墜。

素衣女子將手拿出來,取出袖中的帕子,替她將淚水擦幹淨,嘴裏安慰道:“秋夕姑姑,我哪有那麼嬌氣,你做得我就做不得嗎?”

“哎,都是奴婢沒本事。不說了,大小姐,我去給你拿藥。”

哭泣的女子提起花壺往屋中走去。

小院在老百姓眼中也算得上不錯的,院中總算還有四間房屋,沒有綾羅綢緞,卻也收拾的幹淨整潔。花圃裏種植著一片紫羅蘭,一株桂花樹挺立在牆角,枝葉繁茂,四周紅牆上布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頗有幾分歲月寧靜之感。

素衣女子沒了花壺,索性閉著眼聽草葉沙沙輕吟。

兩年了,她來到這個院中已經整整兩年了。

十二歲那年,母親去世,舅舅被告知死於戰場。轉眼間,父親便將外室迎做正妻,而她這個沒權沒勢又沒了後台的正室嫡女,被父親在外生的私生女兒奪了名字,奪了身份,困於此處,唯有秋夕姑姑一直不離不棄。

舅舅真的和娘一同走了嗎?

當年,舅舅的屍骨並未被找到,這也是她那個爹為什麼還留她一命的原因吧。

她無奈的笑了一聲,這地方,連母親的牌位都沒有,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宮廷裏的絲竹管樂聲飄不出高牆紅瓦,哪怕內裏暗流湧動,麵上依舊歌舞升平。

宮裏的陳釀甘洌爽口,不知不覺間,陳晨喝的有些過頭,眼前東西不停的晃動,他轉頭看著上首一身明黃的帝王,有些恍惚。

“不好啦,救人啊,有人落水啦。”

一陣喧鬧聲從外麵傳來,皇帝皺了皺眉,身旁的大總管急忙上前矮身說道:“陛下,容奴婢去前看看。”

“嗯,去吧。”皇上毫不在意的揮手道。

殿中眾人似乎並未被外麵的吵鬧影響到,喝酒的依舊喝酒,結交高攀的仍樂此不疲。

陳晨換了杯子,灌了盞濃茶水下去,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

正當他支撐著站起來靠在身後的柱子上時,大總管入殿回複道:“陛下,聽說好像是戶部尚書周祁圍大人家的大小姐落水了。”

“是新進的襄貴人表妹周清顏嗎?”一旁的皇後問道。

“回稟娘娘,是周清顏周大小姐。”

“你說是誰?”

眾人皆未反應之際,不知陳晨是怎樣出現在了大總管麵前。

他拽著大總管的領子,焦急的問道。

“你快說啊,是誰?”

“周……周清,清顏。”大總管被勒得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

上首的皇帝頗感意外,大步走下來。卻見陳晨發了瘋般,一瞬衝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