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過頃刻間,電閃雷鳴,頭頂上轟隆隆的雷聲響起,沉悶而震耳欲聾的聲音宛如法則被藐視後發出的怒吼。曲朝露剛才那一鞭子重傷了老僧,神主動去傷害凡人,這在地府的法則裏是重罪,她的屢次襲擊終於觸動了天罰。
雷電聚集而成,一道霹靂從天而下,直朝著曲朝露劈來。
這一刻,那被鞭子高高抽起的老僧,嘴角翹起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知道,隻要這雷罰劈下來,曲朝露就無法再攻擊他了。
雷電劈落的時間隻在一刹那,而曲朝露接下來的動作也隻在這一刹那。
她用光鞭卷著老僧,將老僧穩穩的送到地麵,與自己不過一步之遙的距離。她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放過了老僧,可是,此刻兩人間的距離很近,而滾滾天雷劈落至頭頂——
這瞬間,老僧意識到了什麼,死灰般的麵龐上唯有一雙驚恐到極致的眸子,被曲朝露靜致而帶著冷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
他想要說什麼,卻大腦一片空白,一開口,那聽不出是什麼的字節也因雷罰的落下而化作一聲萬般淒厲的慘叫。
天罰何等威力,比普通的閃電還要厲害百倍!響雷劈落在曲朝露身上,也將近在咫尺的老僧吞入其中!
一道雷過,以曲朝露為中心向外十丈地,皆成黑色的焦土。
而那老僧,也跟著被電成一具黑色的人幹了。
“你……”他還沒死透,發出一聲寒鴉般粗嘎沙啞的呻.吟,身子重重的倒在焦土裏,咽下最後一口氣。
憤怒和不甘,是老僧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東西了。
至此,曲朝露笑了。
被雷劈了那麼一下子,她的痛苦無法言說,也不由得想到當初嚴涼被雷劈了連續十天,每天一個時辰。如今她親身體會到雷罰的威力之大,越發的心疼嚴涼,恨不能時光倒流穿梭回過去,替嚴涼挨下天罰。
天穹上,烏雲在以極快的速度飛散,彷如一個晃神間,烏雲雷電都不見了,天空重新變得蒼藍深邃。皎月沒了雲層的遮掩,寒涼而明亮的清輝灑滿這片荒野土地。曲朝露沐浴在月色裏,朝著天空勾了勾嘴唇。
她成功了。
老僧的魂魄從屍體中冉冉升起,一張慘白的臉因仇恨和不甘而扭曲的無法直視。他吼道:“你……你居然……你身為地府正神,居然打殺凡人性命,你會神位不保的!”
曲朝露喘過幾口氣,忍著身體上的痛苦,泰然笑道:“你弄錯了,我何曾打殺了你的性命?你是運氣不好被天罰的雷電波及,死於天打雷劈的。”
他微微一怔,旋即不可遏製的狂獵顫抖。
他怒不可遏,兩眼噴射出冷厲的光芒,直欲弑人:“城隍娘娘這是什麼樣的心思,連地府的法則都敢算計!以身為餌觸動天罰,在落雷的瞬間將老衲拖到你麵前,跟著你一起被雷劈。城隍娘娘原來是都算準了啊!”
曲朝露望著他,從容道:“那就要怪你自己了,你若潛心修佛向善,又怎會落到如此結局?”她一字字冷厲道:“都說佛門可度一切不度之人!可你造孽太多,連佛法都護不住你了!妖僧,我說過,你走不了的!”
老僧身子顫抖的厲害,他朝後退去,退了一步又一步,見曲朝露始終站在原地沒有挪動步伐,他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和曲朝露之間隔著的是豫京府的邊界線。
自己在豫京外,曲朝露在豫京內。老僧怔然片刻,漸漸的臉上又出現一抹難看的冷笑,他道:“隻可惜老衲是死在豫京之外的,就算是下地府,也不下豫京的地府。城隍娘娘今夜算計了這麼多,終有一處失算的。”
曲朝露玲玲而笑:“是麼,你真的這麼以為麼?”她抬手指了指老僧的身後,“你看那是什麼?”
老僧回頭看去,霎時整張臉慘白到深淵穀底。
就在他身後不到七尺開外的黑色焦土裏,斜躺著一塊石板。因著雷電燒毀了這裏沒膝的野草,將這塊石板露了出來。
這石板、這石板是……界碑!!
他居然是死在豫京界內的!
老僧大驚,不能置信道:“豫京界不是在你麵前嗎?!”
曲朝露淡然一笑,抬腳就朝前走來,毫無任何屏障的阻擋,越過老僧走到界碑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