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抖的身體,如風雨中飄搖的樹葉,霍漱清的心,越來越軟。

他彎下腰,雙手捧著她那被淚水浸透的臉,小心地吮吸著她的淚。

她躲閃,不想讓他的吻落在自己的臉上,她知道那樣會讓她丟盔卸甲。可是,他根本不放開她,不停地吻著她。

霍漱清心裏的他,在不斷的嘲笑他如此輕易就向她低頭。不低頭怎麼辦?她似乎就有種力量吸引著他,從第一次見麵就吸引著他的視線,即便在人群裏,也無法讓他的注意力從她的身上移開而她,並不知道這一點,她以為隻是自己在注視著他,隻是自己在戀著他。

他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這是他最直接的感覺。因為不想讓她離開,才對她做了那件殘忍的事。如果不是看到那個女孩墜樓,如果不是今晚那個夢,他或許根本不會意識到自己對她造成的傷害有多大。幸好,幸好老天在冥冥之中讓他醒悟了,讓他有了挽回這段關係的機會。

“對不起,對不起”他喃喃道,原本隻是在吮著她淚水的舌,卻竄入了她的口中,吸索著那久違的甜蜜味道。

她真的敗了,盡管她做出了抵抗,可是,那包裹著她身心的堅硬盔甲,在他溫柔的親吻和道歉中化為灰燼。

蘇凡笑了,卻依舊流著淚,她笑自己終究沒有愛錯他,卻為自己這不爭氣的堅持而落淚。

既然是不爭氣的堅持,那又何必堅持?她愛他,盡管或許他並不是愛她,可至少,在他的心裏,她應該是個特別的人,對嗎?

這個由他開啟的吻,不知到了何時,變成了兩個人的共舞。

霍漱清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整個人輕鬆無比,他的小丫頭,他的小女人,接納了他,她不會再將他排斥到遠遠的地方去了,不是嗎?

他擁著她,一路來到床邊,和她一起倒在那張彼此裸袒相見的床上。

她的動作生澀,她還不會吻他,盡管她在努力,可她的動作那麼的笨拙。笨拙又怎樣?他有的是時間來調教她,有的是時間來讓她變得光彩奪目。

是的,他霍漱清的女人,怎麼不能耀眼?

一切,如同是在夢中,不止是他的夢,也是她的夢,在夢裏,是否也曾經這樣吻過對方?

他感覺到了自己血脈中蓬勃的渴望,那強烈的渴望在血液裏翻滾著叫囂著。可是,他不能,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恣意放縱自己的欲望,至少,現在不能。

終於,他喘息著鬆開她那被自己吻的腫脹的唇瓣,眸色深深地注視著她。

蘇凡有點懵了,或許是因為她太投入這樣的一個綿長的吻,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從這樣的快樂中被迫抽身出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地望著他。

眼中,是他眼中那情意深深的微笑,而耳畔,果真是他輕輕的笑聲。

他看穿了她,看穿她依舊身處那個吻裏,看穿她還想要他繼續。可是,他不能繼續,他很清楚她對自己那致命的誘惑,一旦繼續下去,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麼。

這笑聲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心事泄露,趕緊別過臉,躲開他的視線。而他,卻要固執地讓她望著自己,或許,是他想要久久地看著她。

夏日的清晨,盡管來的早,可此時外麵的天空還籠罩在薄薄的黑幕之中。

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任何語言都無法訴說此時內心的熱烈情愫,無法訴說這幾日濃烈的相思。

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度輕易陷入他的情網,可她的心,如何抵抗他那強烈的誘惑?對她而言,他就是那泡在水中的甘露茶一般,一層又一層花瓣散開,卻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欣賞一朵花綻放的姿態。她隻是看了他的最表麵,越是如此,就越是想要去了解更多的他,完整的他!

可是,這樣的念頭很危險,蘇凡!

他微微俯首,輕輕在她的額頭親了下,卻又好像不滿足,又親了下她的鼻尖。那溫熱的呼吸撲麵而來,蘇凡覺得有點癢,不自主地笑出了聲。

“小丫頭,你笑什麼?”他不願親口承認自己敗在了她的手上,她這樣的笑聲,讓他有種被覺察到心事的擔憂。

是的,他擔憂,他擔憂自己會被人看穿,而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的內心暴露在別人的眼光之下,那將是致命的危險!

她沒有回答,她怎麼能說自己深深癡迷於他?怎麼能說“其實我這幾天好想你,可是我害怕見你”?那麼一來,自己在他麵前還有什麼隱秘可言?

不是有句話說,有秘密的女人會讓男人著迷嗎?太容易被看穿的人,很容易會被拋棄

害怕被他拋棄嗎?蘇凡望著他,抬起手,輕輕地貼著他的臉,剛剛挨上,卻又趕緊縮了回去。

她好想摸摸他的臉,卻又害怕

而他,似乎不願她就這樣收回手,抓著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她的眼裏,那緊張的情緒瞬間消失,他的心,也舒展了下來。

害怕被他拋棄嗎,蘇凡?你和他,怎麼會有未來?眼下的片刻歡樂,都像是從他的生命裏偷來的一樣,這樣的歡樂,根本也不該屬於她!

她的心,陡然涼了下來,手,也涼了。

放下手,她對他笑了下,掩飾自己內心那難以逃避的孤獨。

她和他之間,原本是有一道溝,可他們不知不覺間將那道溝變成了一道線,而現在,他們完全跨越了那條線。

而這,是不對的!

他看出了她眼裏那閃爍著的想要努力掩飾的感情,那是她在逃避,為什麼她還要逃避呢?

“我們,去什麼地方待兩天吧!”他突然說。

她猛地轉頭看著他。

“上周不是說要去鬆鳴山,結果”他深深地望著她,“其實,那裏還是很值得去的,特別是在這樣的夏天。”

她想去,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如果繼續單獨在一起,她不敢保證自己內心的那道線什麼時候消失。

“周末,周末還有事”她撒謊道。

“加班?”他問。

她趕緊點頭。

“最近很忙嗎?”他又問。

“嗯,有點。”她說。

他的胳膊肘撐在床麵上,另一隻手抬起來,輕輕撫摸著她那柔細的發絲。

“這些日子,過的好嗎?”他問,說著,雙眸牢牢地固定在她的臉上。

好嗎?一點都不好!以為自己可以忘記他,卻怎麼都忘不了,一點都不好!

“你們辦公室,是不是有人和你有過節?”他問。

過節?蘇凡一愣,莫非他知道那件事?

她沒有回答,可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有個叫高嵐的,你得罪她了?”顯然,他什麼都清楚。

她還真是天真,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工作,他想要知道她的情況,還不簡單嗎?

“不知道,她是我學校的前輩師姐,比我高兩級的,在學校裏接觸也不多,倒是雪兒在學生會,和她來往多點,我也是因為雪兒的緣故才認識她的,可是就是不知道在哪裏得罪了她,處處被她給”蘇凡歎道。

霍漱清躺下身,將她拉過來,讓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她抬頭看著他眼中的清波點點,心頭湧出一汩汩的熱液,卻猛地意識到他直接枕在床上會不舒服,便趕緊爬起來把枕頭拉給他。

他笑著說了聲“謝謝”,就聽話地躺下了。

蘇凡的臉頰緋紅,什麼都不說,就躺在他的懷裏。

“辦公室裏總有那樣的人,因為她是你的校友,所以說出來的話很容易讓別人相信”他擁著她,道。

她抬頭望著他,想問他,你信嗎?可是,話沒出口,鼻尖上就被他點了一下。

“我就那麼沒有判斷力?你蘇凡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眼中含笑,道。

真是奇怪,他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的樣子?真是比肚子裏的蛔蟲都要知道的多。

蘇凡不喜歡自己這樣一眼就被他看穿的感覺,可是,他那麼洞察明晰的,就她的一點小心思,還能逃得出他的眼睛?

那麼,他知道她是因為什麼才躲著他的嗎?為什麼他從來都不說他的家庭?

“才沒有呢!你才認識我幾天啊,就說這麼大言不慚的話!”她說著,又重新窩回他的懷中。

他微微一愣,她剛剛沒有對他用敬語,而且,她的話語中透著明顯的撒嬌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