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樣這樣的場合見到孫蔓,那個自己想要見到而卻又躲避的女人。更加沒有想過,自己在見到孫蔓的時候該說什麼。
而顯然,眼前的這個女人,讓蘇凡感到了深深的壓力,盡管自己和她說話隻有那麼簡短的一句,可是,蘇凡看著孫蔓,完全慌了。
她,和這個女人的丈夫,有了很親密的關係,而,而這個女人根本,根本不知道。可她該怎麼辦?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一樣,繼續工作?或者就像這個會議室裏其他的人一樣,表現出對孫蔓的熱心?
整個上午的會議上,蘇凡都是處在暈乎乎的狀態,甚至覺得窒息。她遛出去好幾次,就為了逃離孫蔓帶給她的緊張空氣。可是,每次站在外麵劇烈呼吸沒有孫蔓味道的空氣時,蘇凡都覺得自己的肺部被什麼東西擠壓著,盡管有豐沛的空氣,可是她的肺泡根本無法接受到足夠的氧氣,全身的血液似乎瀕臨衰竭狀態。
她無法麵對孫蔓,她不知道怎麼再次走進那個會議室,怎麼繼續後麵的工作。她,該怎麼辦?
可是,她還必須要繼續工作,處長交代她要好好跟進這次的聯合調查。到了現在,她才知道這是因為前來的人是市長夫人,所以外事辦如此重視,招商局如此重視。
中午吃了簡單的工作餐,雖說簡單,可是據一起過來的小丁說,她從未吃過這麼“簡單”的工作餐。
午飯後,大家稍事休息就去了兩家位於雲城的涉事企業,這兩家外貿企業都是這一次被列在商務部集體訴訟名單上的。月初,歐盟對華發布了一串製裁名單,雲城這兩家企業都在上麵。現在,商務部要向世貿總部提出上訴,而在這之前,他們要搞清楚涉事企業的詳情,以便訴訟成功。
午後的空氣,變得燥熱難擋,蘇凡來到洗手間,洗了把臉,用紙巾擦掉了水滴,剛準備出去,就發現有人從裏麵走出來打開水龍頭在洗手。
是,孫蔓?
蘇凡猛地頓住了,她不知道該走出去,還是繼續站在那裏,而顯然,她現在的行為很奇怪。
正在洗手的孫蔓看了她一眼,道:“雲城好像也挺熱的。”
在和她說話嗎?
蘇凡愣了下,機械式地轉過身。
如果麵前有麵鏡子,蘇凡一定會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這輩子從未有過這樣的表情!
除了第一句自我介紹的話之外,這是孫蔓主動單獨和她說的第二句話。
看著蘇凡的表情,孫蔓也有些愣住了,不過,她顯然很善於處理這樣的意外。
孫蔓笑了下,問道:“你是市政府的?”
“是,是。”蘇凡忙答道。
這是一句很普通的問話,孫蔓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走近蘇凡,仔細盯著她。
也許是因為太過心虛,蘇凡根本不敢和孫蔓對視,此時孫蔓看著自己,讓蘇凡越發地緊張,剛剛發散掉的汗珠,重新又從皮膚裏冒了出來。
不知道孫蔓為什麼這樣盯著自己看,蘇凡覺得這段時間好長,這樣的對視,讓蘇凡有種被審訊的感覺。
“孫,孫律師”蘇凡吞吐道。
孫蔓看著她,淡淡笑了,道:“你不化妝?”
“啊?嗯,我,我沒有”蘇凡吞吞吐吐地說。
孫蔓吹幹手,走到蘇凡身邊,笑了,道:“年輕就是好,不化妝也這麼好看”
蘇凡不知道怎麼回答。
“好了,進去工作吧!”孫蔓笑笑,拍拍蘇凡的肩,從她身邊走過。
蘇凡一直那麼站著,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她確定孫蔓已經離開了,才準備移動腳步,可是,她的腳剛抬起來,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糟糕,怎麼,怎麼會這樣?
她,她害怕了嗎?
怎麼,她怎麼會這麼倒下去?
蘇凡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反應,她,真的那麼害怕孫蔓嗎?
此時的蘇凡並不清楚,孫蔓對於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不僅僅是霍漱清的妻子那麼簡單,而是她內心必須麵對的一個欲望,深深的欲望。這個欲望,在她毫不知情的時候侵入了她的大腦,深入了她的骨髓。
“你怎麼了?沒事吧?是不是中暑了?”有人走進洗手間,看見跪在地上的蘇凡,忙過去扶起她。
“沒,沒事,謝謝,謝謝!”蘇凡忙起身,道謝完畢,連洗手都忘了,就趕緊走出了洗手間。
孫蔓一行來了兩個人,可能是北京的工作節奏都很快吧,早上在招商局會議室聽了兩個小時的報告後,又趕去兩家企業現場調研,可是一下午調研根本沒有結束,還有些細節需要調查的,挪到了明天早上。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林局長已經定了位置,大家一起去吃飯,好好放鬆一下,明天繼續!”快六點了,下午陪同去調研的招商局一位副局長對大家說。
盡管說是林局長定位置,蘇凡卻覺得最後掏錢的肯定不是林局長了,有那兩家企業在,哪裏還用得著林局長付錢呢?
“到底是市長夫人,麵子就是大!”跟著蘇凡一起來的同事小丁低聲道。
“為什麼這麼說?”蘇凡小聲問。
“林局長請客,霍市長也要過來”小丁道。
霍市長他,他也要
蘇凡愣住了,她剛剛隻是走了會兒神,怎麼,怎麼就沒聽見霍漱清也要來參加飯局?
小丁卻好像很興奮,低聲道:“我還從沒和霍市長一起吃過飯呢!”
盡管在同一個樓裏上班,偶爾也會乘坐同一輛電梯,可是,和市長吃飯,並不見得這幢大樓裏每個人都有機會。蘇凡知道這一點,如果不是黃局長的有意安排,她這輩子是壓根不會和霍漱清這樣的人同桌,更加不會有後麵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