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沉重地點頭。
“不是我不肯打掉,而是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太突然了,我沒有時間。回國後不久,裴峻山就找上門來逼我離開L市,我不得不打包走人,好不容易在這裏找到了工作定居下來,打算去醫院了,卻又在這裏遇到了裴曜辰。事情就是這樣,沒有其它任何原因。”夏至苦澀地說。
“他知道嗎?”韓景緩緩問道。
“他不知道。他以為他的孩子早就被我做掉了。現在肚子裏的孩子不過是我和另一個男人擁有的。”夏至搖頭。
“你有想過告訴他嗎?或許告訴了他,你們關係將有徹底的轉變。”韓景試探地問,躲藏在金絲鏡框後麵的眼睛有些閃爍。
“轉變?讓他為了孩子娶我?”夏至冷笑,“如果我想要的是一份沒有愛情的婚姻,為什麼我要找他?找一個那麼霸道那麼囂張,毫不在乎地踐踏我的尊嚴的男人,我是有自虐傾向嗎?”
韓景聽了,暗鬆了一口氣,“這麼說,你已經下了決心不要這個孩子?”
夏至內心有些掙紮,手情不自禁地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來回摩挲,可是說出來的話卻顯得十足的理智,“是的。早已經決定的事情,不會有任何改變。其實,我原本以為這一次他已經幫我做了決定,隻是我沒想到這個孩子這麼命大,在那麼糟糕的情況下,竟然仍然頑強地活著。他真的像足了我,隻可惜我和他緣份太淺。最可惜的是,我仍然要做那個可恨的劊子手……”
韓景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如果出生,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場災難。你的阻止,免除了他的痛苦,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夏至,別自責,更別擔心,我是婦產科醫生,我來幫你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現在,你隻需要好好地調養身體,一旦身體許可,我會盡快地幫你安排手術。一切都交給我。”
夏至輕輕點頭,“好。聽你的。”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做飯的事情交給我和子寒。弄好了叫你。”韓景鬆開她的手起身站起來。
“嗯。”夏至應了,沒有道謝,因為她覺得自己欠他和易子寒的根本就不能用簡單的‘謝謝’兩字來償還。
韓景目送她進臥室,這才走進了廚房,對正低頭忙碌著摘菜的易子寒低聲說道:“子寒,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封鎖裴曜辰進看守所的消息,並且讓他在裏麵狠狠吃點苦頭。”
易子寒手頓了頓,抬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很簡單。不過我可記得,你和他的關係不錯,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做?”
“關係再好,也沒法讓我對他現階段所做的事情苟同!他太習慣做天之驕子了,得有人煞煞他的銳氣。否則的話,他會變得越來越可惡!”韓景微微眯起了眼,濃密的睫毛遮掩住了眸中閃爍的寒意。
易子寒淡然地勾唇一笑,一針見血地說:“韓景,你喜歡夏至吧?”
韓景平靜地說:“我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不也一樣嗎?”
“嗬嗬。的確如此。我也有英雄情結,要不然也不能從事這種高風險的職業。”易子寒低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事情我會處理的。”
此時此刻的裴曜辰正坐在審訊室裏接受訊問,他顯得很有些狼狽,頭發有些淩亂,右眼眼角青了一大塊,而他的雙手被冰冷的手銬給銬住了。
在他的麵前坐著兩個才剛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小夥子,他們一臉嚴肅地對他提出一個個問題。
他一個都沒有作答,從始至終隻說了一句話,“我要打電話給我的律師。”
弄到最後,其中一個年輕的警官終於拍案而起,憤怒地指著他說:“不要跟我們說律師律師的,這裏不是美國是中國!知道你有錢,請得起有名的律師,可是再有名的律師也沒有辦法將你犯下的故意傷害罪和綁架罪的事實靠簡單的幾句話就給抹殺了!你最好老實交待,要不然這牢底要被你坐穿的!”
裴曜辰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故意傷害罪?綁架罪?誰指證?”
這話立即噎得那年輕的警官脹紅了臉說不出話來,恨恨地說道:“行!那你就等著受害人指證你吧!你現在已經錯過了自首的機會了!既然如此,我們也沒必要跟你囉嗦了!走吧!去你該去的地方好好呆著!”
他說著幾步走上前,粗魯地拽起了裴曜辰,將他押出了審訊室。
很快,裴曜辰就被送到了一間裏麵已有十來個人的牢房。
看著年輕警官離開,那十來個原本垂頭耷耳一臉馴服的囚犯立即表情變得豐富起來。
其中一個右額有一道如蜈蚣爬行的疤的三十來歲的男人走上前來,背著手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突然伸手指向馬桶旁邊,“新來的!去那給我們蹲著把馬桶給擦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