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躺在馬車裏,不知道樸湛琪的水深火熱,自進入了宇文邊境,宋初思念宇文乾的情緒就沒有收回過。
五殿下大婚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國家,連邊境都張燈結彩為帝王的太子慶祝。果然是帝王的寵兒,宋初掀開馬車簾子,看著歡喜的民眾,心中五味雜陳。對宇文乾更是多了分複雜的情緒,自己和唯一的妹妹非鬧得你死我活,你們倆兄弟雖立場不同,卻能相互信任,雖然不知道這信任有幾分。
“小姐?”銀桃觀宋初神色迷離,叫了一聲。
“真是熱鬧啊!”宋初指了指那邊的燈籠,“太子的婚禮已經過了吧!”
“可不是呢,”銀桃以為宋初又在想念主子了,笑道,“要不是小姐給主子去了信,不然主子肯定也到了邊關了。”
“好像我們成親的時候可沒有這麼隆重呢。”宋初仿若未覺銀桃的話,自顧自感歎了一句。
銀桃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宋初卻是不需要人安慰,複又躺下了,馬車上不是養病的好地方,不是馬車裏還傳來陣陣咳嗽。
而宋初想念的男人如今正在宇文瑞舊府邸。宇文浩南怕夜長夢多,早早冊封了宇文瑞的太子之位,搬進東宮,宮外的舊府邸倒是還留著,供他出宮時方便。這倒是方便了宇文乾。
正是夕陽西下,兩個男人坐在梨花樹下,斜陽灑落的影子斑斑駁駁,地麵冒著微微熱氣,熏得人昏昏欲睡。
石桌上,青玉酒瓶置於中間,邊上還放著下酒的點心小菜,兩人分立而坐,嬌小的酒杯泛著青色的光澤,一杯一杯倒進人的嘴裏。
“怎的還不見四哥你動身。”宇文瑞給兩人續了杯酒,動作十分利落。
宇文乾又幹掉一杯,斜眼睨了對方一眼,“怎的,耽擱你陪太子妃的假期了?”本朝太子大婚,有三日大休,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的確是,宇文瑞也隻能在心裏腹誹,嘴上笑道,“怎麼會,四哥能來,做弟弟的真的非常高興,”舉杯,“來,四哥,弟弟敬你一杯,謝謝你。”最後三個字說的鏗鏘有力,斬釘截鐵。
宇文乾也不深究這是謝什麼,老婆還是帝位,他無所謂的碰了,想喝水似的把酒倒進嘴裏。宇文瑞看著精致的青玉酒瓶,這可是珍藏啊,真是喂狗了。呸呸呸,四哥是狗,他成了什麼?
宇文瑞一杯幹盡,放了杯子,試探道,“弟弟不是怕你惦記嫂子嘛!”這可不是假的,依宇文乾的性子,若有可能,恐怕不會離開宋初一步。那時候宋初去了北蒙,自己沒少被四哥瞪眼。現下這流連京城的模樣真是難得,難道吵架了?
“嗬嗬!”宇文乾不知是喝的多了,還是沒個知心人,對著這似友非友的同母異父的弟弟,居然多言了幾句,“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好像從來沒有看到她開心過,明明為了她我拋棄了那麼多,為什麼,為什麼”宇文乾一杯一杯往嘴裏灌,想到那日宋初的冷言冷語,淡漠的表情,宇文乾就像被針狠狠刺了一般。
宇文瑞作為一個外人,也不得不歎一句宇文乾深情。誰說皇家都是薄情人,宇文皇室倒是少有的癡情種,自己父皇是,哥哥也是,若是他,即使為了頓珠,也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
宇文瑞不知曉宇文乾和宋初其中的曲折坎坷,陪著喝了幾杯,開始出餿主意,“嫂子心裏定是有四哥的,四哥許久未回,嫂子可能該心急了,說不定現在正在前往京城的路上呢。”
宇文乾麵無表情,對這話嗤之以鼻。他們之間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小心翼翼的為對方考慮,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卻好像有條無形的溝壑橫亙在中間。宇文乾苦笑,自己經曆了死亡逃難都不曾如此費腦。
宇文瑞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忽然德全匆匆小跑過來,對著宇文瑞行了禮,把手上的短小信箋呈上去。
宇文乾看這上麵漆黑的梅花小楷,不敢相信的搖搖頭,再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酒意全然消失,鋒利的眉眼都柔和了,露出淡淡的笑意。
“五弟果然吉言。”宇文乾大刀闊斧的坐著,朗聲說道,聲音裏的愉悅怎麼都藏不住。
宇文瑞腦袋一轉,回想剛剛說的話,不確定道,“四嫂真的來了?”他不過隨口一說,不想猜中了。為宇文乾高興一拍大腿,“四哥何必自尋煩惱,四嫂不是不講理的人,有什麼話說開就好。”
不知道宇文乾有沒有聽進去,兀自點著頭,眼裏的笑容都益了出來。
“正好哥哥在京城多呆幾日,”宇文瑞想起國事,舒展的眉心又聚起,“西潘國內勢力變動,西界邊境軍隊撤走了許多,我卻有種不詳的預感。”說起來都覺得自己庸人自擾,那不動聲色的變化更讓人心驚,“四哥正好幫忙參考參考,若是”宇文瑞呢喃著最後兩個字,止了聲,眼睛直直的看著宇文乾,滿是期待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