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失去血色的唇瓣,忽然綻開一抹溫柔至極的微笑,許久未曾言語的嗓音雖有一絲暗啞,卻仍無比婉轉動聽。
“困了,就到床上來睡吧。”被男人握住的那隻小手輕輕在他掌心裏扯了扯,唇邊淺笑漸深。
男人怔怔地看著她,好半天,才薄唇微啟:“會擠到你的,你身上還有傷口……”
“不會擠到的,我也困了,想要你抱著我睡。”
女人嬌美的聲音裏摻著一縷軟軟糯糯的撒嬌,男人根本抵擋不住,漆黑的瞳眸裏終於閃過一絲光彩,伸手按了一下床邊的按鈕,將床放平,起身在她身邊躺下,大手輕輕一撈,將瘦弱的人兒小心翼翼地攬入懷中。
“真的困了?”男人溫柔地問,嗓音低沉又磁實。
女人輕輕嗯了一聲:“想跟你一起睡。”
“好。”男人低低地回應,薄唇邊終於挽出一抹溫柔的弧線,骨節分明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女人的背脊,微一側頭,沉醉在她清雅的幽香裏。
極度疲倦的身體,終於重回了那深愛不已的溫軟芬芳中,盛飛鵠這一覺睡得十分酣沉,魚羽兒中途醒來過兩次,生怕吵醒了他,隻是一動不動地仰著小臉癡癡看著他,在他沉緩的心跳與悠長的呼吸裏,又漸漸睡著。
男人終於在曉蘭不小心打翻保溫壺蓋的響動中驚醒,睜開眼眸,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女人仰著的小臉,琉璃般晶瑩剔透的瞳眸中盈盈著溫柔的笑意,那蒼白的麵色看起來都不再那麼病態憔悴。
“你醒啦?”清美的嗓音溫溫軟軟,猶如春風拂麵,驅散了連日來的凍雨寒霜。
耳旁,還有著唐嬸壓著聲音責怪曉蘭的細細碎碎,病房裏的氣氛忽然間溫暖熱鬧起來,盛飛鵠心中一熱,大手微微一緊,薄唇便覆在女人微涼的唇瓣上。
“唔——”女人驚慌地連忙推他,“有人在呢……”
手術過後,她元氣大傷,哪裏有什麼力氣,這樣的推抵對男人來說連撓癢都算不上,無奈之下隻得退避逃縮,掙紮間忘記了小腹上的傷口,不小心牽扯到,在男人唇齒間不由一聲痛哼。
“怎麼了?扯到傷口了?”男人連忙鬆開了她,緊張地問道,大手在被子下輕輕摩挲到她的小腹。
女人輕輕嗯了一聲,有些怨怪地看著他,什麼時候親她不好,偏要在有人的時候親。
盛飛鵠頓時麵色一變,起身掀了被子就要檢查她的傷口,卻被她小手拉住。
“我沒事,隻是稍微牽扯了一下,沒事的。”
“魚小姐,這傷口可一定要小心啊。”唐嬸原本在一旁裝作沒看見這兩人親親熱熱,一聽說動到了傷口,連忙湊近過來。
“這種傷口要是不小心扯開了,以後就算恢複了也會留下難看的疤痕,可一定要注意。”唐嬸說著,有些嗔怪地看了盛飛鵠一眼,“少爺,你可千萬要好好照顧著,女人這個時候最是虛弱,一定要小心愛護。”
盛飛鵠聽了,臉色又變了變,立刻便召了醫生過來,詳細檢查一番之後,知道沒有扯開傷口,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唐嬸隻知道魚羽兒胎死腹中,被迫做了引產手術,並不知道她還有著嚴重的病情,盛飛鵠瞞著沒有告訴她們,隻是不希望她們在魚羽兒麵前流露出悲傷難過的神情,不願讓她更加深陷進悲傷絕望的情緒中。
但唐嬸還是難過得不行,想不通為什麼少爺的孩子一個二個的都保不住,尤其這個孩子,都六個多月了,還是個女孩兒,如果能好好生下來,不知道會是個多麼漂亮可愛的小小姐,唐嬸每每一想到就遺憾得無法形容,暗地裏不知歎了多少回氣,甚至還跟曉蘭偷偷抹了不少眼淚。
思來想去,歸根結底還是魚小姐身子太弱,唐嬸心裏明白,這未來少奶奶要進盛家的大門實在艱難,所以受了不少罪,這身子骨也被折磨得瘦弱不堪,這樣的情況哪裏還能好好懷著孩子,估計就算生下來,也是個體弱多病的……
所以唐嬸想好了,還是要把魚小姐身體調養起來,反正還年輕,他們以後還多得是機會,身體底子打好了,才能擔負起為盛家傳宗接代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