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盛飛鵠的電話時,對他一開口就邀請他們參加他和羽兒的婚禮,魚憶愣了半晌,一時思緒混亂,有些難以接受,妹妹失蹤了半年,第一次得到她的消息,竟然是婚訊。
這半年裏,他無數次想回國去尋找妹妹,卻因為妻子的臨產而被迫留下,再後來,盛飛鵠在電話裏的說辭,讓他也隻好打消了念頭,如果他盛飛鵠都找不到她的話,自己即使回國,也一樣的無濟於事。
可也因此,魚憶經常會主動打電話給盛飛鵠,雖然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失望的,但他卻慢慢對這個男人有了改觀,甚至有了好感。
每一次的通話,盛飛鵠都會問起魚羽兒成長的往事,好像是很遺憾沒有能夠參與到那些歲月裏,所以想要一一了解和熟悉,想要擁有她整個完整的人生。
於是魚憶漸漸越來越清楚明白,這個男人對羽兒的愛,已深刻入骨,再也不會改變。
隻是妹妹的失蹤,始終讓他耿耿於懷,所以當他得知他們要舉行婚禮時,竟一時難以接受。
可是盛飛鵠接下來告訴他的事,讓魚憶悲痛得差點崩潰,他萬萬也沒想到,他的妹妹,那麼年輕,那麼美麗,竟然會得了和當年父親一樣的絕症,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無比後悔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將妹妹一個人留在國內,隻為尋求自己的平安與幸福。
即使盛飛鵠告訴他,他們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現在很平靜也很幸福,希望他也不要悲傷難過,可魚憶還是悲痛難抑,他的妹妹,是他愛護了二十多年的掌上明珠,他這一生都無法釋懷。
走進那座巨大又奢華的城堡時,魚憶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卻還是在見到妹妹時,再也無法克製,將她擁進懷中,眼淚奪眶而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魚羽兒貼在哥哥懷裏,聞著他身上屬於家的味道,心裏說不出的滿足與平靜,輕輕拍著哥哥的背,溫柔地安慰。
“哥,我很好,真的,我很幸福,謝謝你能來,我還以為,你們不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呢。”
魚憶心痛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心中慚愧懊悔,盛飛鵠說得對,他又何嚐沒逼迫過自己的妹妹,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如果不是承受著各種難以承受的壓力與痛苦,她又怎麼會得上這樣的病?
甘芸看著那對擁抱著的兄妹,心中也是悲傷難抑痛悔不已,如果不是因為她,也許羽兒的命運不會如此殘酷得難以挽回,可是……
她的眸光不由轉向了那個她曾懼怕又憎恨的男人,剛才走進來時,他深邃的眸光隻是隨意地在她臉上一掃而過,隻是那一眼,就讓她忽然明白,曾經難言的複雜過往,早已風輕雲淡幾乎不留痕跡,如今的他,已變得讓她不敢相認,甚至太過驚訝與震撼。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曾經霸道狠戾冷酷無情的男人,他的眉眼間會流露出那樣的溫柔與深情,他的眸光會那樣深刻專注地凝視著一個女人,深海般平靜的眸底,竟湧動著生死不渝的暗流,峻峭立體的五官線條裏,滿是看淡生死的泰然。
甘芸心中忽然一凜,想到魚羽兒難以挽回的病情,這個男人,難道他……
連忙搖頭,不敢再想下去,不會的,羽兒那麼美好的女孩,老天絕不會忍心奪走她,不會的……
婚禮的清晨,魚羽兒早早就起床做著準備,也許是因為心裏實在幸福甜蜜,她看起來竟不再有病態的蒼白,精神狀態也比平時好了許多。
盡管盛飛鵠極不願離開她身邊,但按照婚禮的習俗,他還是被趕到了教堂裏去,老老實實地等待著婚禮時間的到來。
在曼城小鎮的那座小教堂裏,袁莎莎正在親手布置著婚禮現場,連成爵抱著他們的兒子,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視。
袁莎莎曾無數遍地犯過愁,她這個好閨蜜結婚時,她該設計一個怎樣唯美浪漫的婚禮現場,才能配得上那麼傾國傾城的美人,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如今她所布置的,竟是她所設計的所有婚禮現場中,最簡單最質樸的一次,前無先例,也必將後無慣例。
因為這個婚禮現場,唯一的裝飾,就是一支支潔白的蠟燭,而這一支支蠟燭,全部都是袁莎莎親自擺放點燃,每點燃一支,她都會在心裏虔誠至極地祈禱,在燭光中流著淚祈禱上帝,不要急著帶走他最寵愛的天使,就讓她留在人間,得到她應得的美滿與幸福。
九百九十九支蠟燭裏,是九百九十九個最虔誠的祈禱,在燭光與淚光的交輝裏,最閃亮的,是這段友情永不暗淡的光芒。
魚羽兒由哥嫂陪著,剛在化妝室裏坐定,就有人敲門走進,看到走進來的人時,她不由又驚又喜。
“小鷗,你……你怎麼……”她站起身,有些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