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人忙完公事。終於再次想起準徒弟官小意,對他說了一件很小的事。
官小意聽過,頓時感到天也塌了,人也傻了。
“你的好先生走了,回京城去了。”
“好先生留下一句話:你如果想見到她,可以去京城,隻要做一件事就好。”
官小意很篤定地說:“我知道。頭上紮布條,自然能找到她。”
俞大人正色相告:“胡說。好先生說除非你去考狀元,無論文武,隻要你考上就成。”
“你如要去,俞某保證奉送你一個舉人資格。”
老俞又一次老調重彈。
不過他知道官小意向來是學過功夫、不學無術,跟他文皺皺沒用,幹脆說大白話。
“如果你沒有想法。哪麼你在京城賴上一輩子,也是再見不到。”
難怪臨出門前。好先生古怪地說了一聲:“再見。”
再見,就是再也不見。
至少。你沒去考狀元前,是再也難見。
為什麼?
你又不是我家小姐。你是好先生好不好?
官小意真是這麼想的。
但他是絕對不會往深一層想的。或許有一天會想。
今天,他隻想阿雪。
“你不用難過。人生有些事,哪能事事皆如人意。你最近的運氣已經好到極致。正所謂否極泰來,月有圓缺。”
“你的先生留下一個偈言,你自己有時間領悟罷。”
“自然中來,自然中去,自然有礙,自然無礙。”
“小官。老俞書讀的少,對兵法武略多少還有了解。這偈語什麼的我可不會。你有時間自己去雷峰塔下,尋那老和尚去,可能他能解得。”
俞大人什麼時候走的,官小意根本不關心。
宛兒進來,雙手托腮,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相公。
神仙一樣的姐姐早晚會離去。這個感覺宛兒早就有了,隻是不敢告訴相公。
官小意這一路來,從天而降太多出色人物:
阿玉、阿雪,月姬、夫人,當然還有宛兒,夢裏家鄉還有人兒。
每個人都留下無數精彩,卻紛紛遠去他鄉,此刻陪伴著他的,隻有宛兒。
會不會有一天,我也終將離他而去?宛兒心中忽然有了隱隱憂傷。
小天不是小天,但小天說的話。
已經在她心中越來越重,越來越響:你是天一宮的人。
無論你說來到中國,是命運的安排;你身負家族重振的責任,你已經得到最好的寵愛,你還想求什麼?
天一宮是你的宿命。
早晚有人會讓你回歸宿命的安排。
那個將提示她宿命的人,其實她已經見到,隻是還沒有攤牌。
快了,隻要回到杭州。
杭州,可以再也不回去嗎?宛兒很想對她的相公說。
這個話要怎麼才能說出口?
二個本該無憂無慮的人兒,坐在夕陽西下的軍營,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俞大俠年紀在那裏放著。心中是沒有什麼兒女情長的。
他也不管你年輕人有多少愀然心事。
找上官小意,領著他去,看望數百名飽受苦難的百姓鄉親們。
他一心要讓身邊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夥子體會到:
有國才有家!
希望他,樹立起用心為民,盡忠家國的信念。
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做他的徒弟!
經過整頓之後的官兵們,收起兵痞流兵的惡習;
由各級將領親自帶領著,分批次,照看各地百姓回家鄉的事宜。
官兵們拿出自己的衣袍,為百姓添衣蔽體,讓出帳篷給百姓住宿;
一二千軍隊分別護送著十餘隊百姓,真正做到軍民一家親。
這樣的軍隊才是自己人,不是杭州城外、橫塘山邊的路匪惡霸。
軍紀——是軍隊的魂。
找回了軍紀,才是真正的軍隊。
“明天,這些百姓都能安全回家去了,官軍,這樣子才是老百姓的守衛者。”
俞大猷說。他的神態是平和而寬慰。
這樣的隊伍,是他一直希望建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