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第三人,那就絕對不是意外。
沈司洲的眉宇緊蹙。
麵前之人繼續說:“我的猜測,是那人弄壞了三嫂車上的行車記錄儀。”
陸少白的眼睛撐大:“那是不是幸虧我到的及時,否則他還想靠近下黑手?”
他忙看向沈司洲,希望他能網開一麵讓他起來。
“那倒未必。”老四低頭,犀利目光盯住捏於指尖的那點猩紅,說,“現場曾有人撥打過報警電話,我算過時間,應該是因為少白趕到那通電話才沒有繼續。”
“機主信息?”沈司洲抬眸。
“未登記,估計現在已經銷毀。”
“靠!”陸少白咒罵一聲。
房間內四道目光齊齊朝他看去。
他忙彎腰撫著膝蓋說,“三哥,發句話唄,我這跪著的可是榮耀鍵盤,咱們HPGY在樟城立足全靠它呢!就在今天,我還靠它狠狠賺了一筆,你真的忍心看它被我跪著遭罪嗎?”
老四忍不住笑出聲來:“跪壞了你得賠,少白,這是公司財產!”
陸少白:“……”
這群狐朋狗友!
剛才還凝重的氣氛瞬間就輕鬆了。
沈司洲終於使了個眼色:“看在鍵盤的麵子上,起來。”
“好的,謝三哥,謝鍵盤兄。”
陸少白皺眉咬著牙,卻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麵前,身材高大的男人邁步上前朝他伸手。
陸少白擺了擺手,揉著膝蓋說:“免了四哥,我這樣坐著挺好。”
男人莞爾。
片刻,他才看向沈司洲:“這件事三哥怎麼看?覺得他們的目標是誰?”
沈司洲思忖著,隨意將煙碾熄。
抬眸時,他的眼底一片清明:“那通報警電話無非是想救其中一人,若目標是溫謹言,誰會大費周章去救寧寧。”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但他置於膝蓋的手還是無意識地握緊了。
不被關心的人,從小孤獨地長大,沒什麼朋友。
夏恩寧,與他的過去那麼像。
老四沉聲道:“所以目標是三嫂?”
沈司洲起身,“她出事,誰獲益最大?”
“夏恩熙?”陸少白激動地跳了起來。
沈司洲的眸華微寒,冷笑道:“是蘇雅琴母女。”
這中間,牽涉溫謹言,榮鼎與金盛的合作,還有金盛的遺產繼承權……
老四蹙眉說:“但我們沒有證據。”
沈司洲抿唇,這他當然知道。
“三哥想怎麼做?”
他想了半秒,才說:“等我問過寧寧。”
老四點頭。
看來三哥這次真的動情了。
上次遊非出逃的事,他都幫他查了遊非的房間號,結果後來才知道,三哥根本沒用,就這麼白白把功勞讓給了夏恩寧。
他從前可不是這樣的人。
但,這樣也好。
他們三哥才會活得更像個有血有肉的人,不至於像以前那樣高冷又自私得讓人害怕。
“我讓你查的二十多年前那場車禍,有消息嗎?”
“更不好查,連公安係統裏竟然也沒有備案,說是當年不排除是死者自己開著電動車撞上護欄,甚至都不能確定那個逃逸的司機是否真的存在,所以當年沒有立案……我需要更多的時間。”
沈司洲的臉色難看。
這種難度叫毫無人脈根基的夏恩寧自己怎麼查?
怪不得她要求他。
丁柏汝敲門進來,帶著酒和下酒菜。
沈司洲斂起寒意,淺聲說:“難得聚一聚,喝一杯。”
“太好了!”陸少白衝上去幫忙開酒,“四哥!”
他笑著將酒杯遞過去,來人接住。
這一刻,時間仿佛回到多年前,他們兄弟幾個席地而坐,麵朝戰火,背靠黃沙,喝著啤酒聊著天……
……
第二天。
夏恩寧剛洗漱完沈司洲就來查房了。
他簡單昨晚檢查,直接回頭朝護士道:“下午給夏醫生辦理出院。”
夏恩寧有點驚訝,真這麼爽快!
護士出去。
沈司洲盯住她便說:“辦理完,等我下班一起走。”
“為什麼?”她脫口。
他靠近她,輕嗤說:“一出院你就從我的病人自動轉為我的下屬,協議第三條,我不下班你不準下班。”
夏恩寧:“……”
“有異議?”
她咬牙搖頭。
他低頭記錄幾筆,這才又說:“手續辦完就去我辦公室,住院落下的工作給我認真補一補。”
她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主任,你的病人下屬就不需要休息嗎?”
“你也可以選擇在我辦公室睡覺。”
但,她休想跑去溫謹言的病房!
夏恩寧算是看出他的意圖了,深知與他抬杠無意,隻好忍了。
等沈司洲出去,她就給白幸子回了信息,告訴她不必來接她出院。
這一場車禍,直到出院,夏崇雲的“關心”隻是在蘇雅琴的口中出現一次。
後來,竟然真的連一通電話都沒有過。
想著之前夏恩熙鬧自殺時,他和蘇雅琴出雙入對來醫院看夏恩熙時的情形,夏恩寧簡直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下午辦理完手續夏恩寧直接去了神經外科。
趙娜見她推開主任辦公室的門,嘲諷說:“夏醫生剛回來就忙著往主任辦公室貼嗎?不過可惜,主任不在,手術去了。”
“哦,是主任讓我去他辦公室睡覺的。”
夏恩寧輕描淡寫說完,不顧趙娜氣瘋的樣子,徑直入內。
她對待血親尚能冷血,像趙娜之流幾句冷言冷語對夏恩寧而言一點殺傷力都不會有。
已經躺了幾天了,她當然是睡不著的。
後來看見葉佳佳回來,夏恩寧把她叫進來,問了溫謹言的情況。
“我也沒去過19樓,不過聽說溫總的傷情穩定,應該沒什麼事了。”葉佳佳頓了下,才問,“夏醫生自己呢?”
“我沒事。”她笑了笑。
外麵,傳來一聲“董事長”。
緊接著,主任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溫立勳大步走了進來。
“董,董事長好!”葉佳佳慌慌張張從沙發上站起來打招呼。
夏恩寧跟著起身:“董事長。”
溫立勳睨一眼主任空置的位子,這才看向夏恩寧。
她絲毫沒有懼怕:“您找沈主任?不巧,他現在在手術。”
他徑直上前,直接在沙發上坐了,這才抬頭冷冷看著夏恩寧,說:“他不在,我就找你。”
葉佳佳被命令出去了。
夏恩寧明白,溫立勳會來找她是遲早的事情,畢竟溫謹言是在她車上出的車禍,況且她和溫謹言吵架的事絕對已經傳到這位董事長的耳朵裏。
這樣一想,她更坦然,側身正麵向他:“您找我什麼事?”
沙發上的男人卻是皺眉盯住她看了良久,這才啟唇問:“你就是景念的女兒?”
那熟悉的眉眼,神似的儀態,與當年的景念簡直一模一樣。
“我是。”
夏恩寧不矯情地點頭。
其實,溫立勳是見過她的,在當年媽媽的葬禮上。
之後漫漫長的時間裏,因為她在夏家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去溫家串門,所以溫立勳就再沒有見過這個夏家大小姐。
而夏恩寧倒是時常在新聞上看見他。
“坐。”他說得幹淨利落。
夏恩寧在他對麵坐下。
他這才又開口,終於夾雜幾分怒意:“如果這次謹言有什麼三長兩短,就算你是崇雲的女兒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好在現在有驚無險,那你就自行離開樟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