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恩寧已經連續躺在身下的硬板床上整整三天了。
除了張媽給她送一日三餐外,她幾乎見不到人影。
想逃是不可能了。
昨晚夏崇雲隔著門告訴她,訂婚宴就在一周後。
她拍著門哀求,軟話說盡。
夏崇雲隻留給她一句話,除非她死,否則不可能放她出去。
中午張媽進來送飯,好言相勸說:“這樁婚事有什麼不好的?大小姐看見溫總可別是這幅樣子,幸虧溫總臨時出差不在,否則讓他知道你不想跟他訂婚可怎麼好?”
怪不得這幾天都不見溫謹言來家裏!
她突然就明白了,是夏崇雲和溫立勳搞的鬼。
和那時候想要把夏恩熙嫁過去一樣。
他們為了利益,從來沒什麼下線。
“大小姐可別絕食啊。”張媽見她不動筷子有點擔憂。
夏恩寧冷笑一聲拿起筷子就吃飯。
絕食死起來太慢,到訂婚那天都不可能死掉,她才不幹那麼蠢的事。
她想了想:“我要見恩熙。”
張媽一陣吃驚,“您見二小姐幹什麼?”
“我原諒恩熙了,想親口告訴她,不行嗎?”
思來想去,這個家裏,現在能幫她逃出去的人,竟然隻剩下夏恩熙一個了。
她隻要告訴夏恩熙她不想和溫謹言在一起就行。
張媽卻說:“先生說了,大小姐有什麼話,我會代為轉達,想見二小姐,等您和溫總訂婚宴上再見不遲。”
她再不逗留,出去了。
門口,依稀可見保鏢的身影。
夏恩寧氣得一腳把一桌子的碗摔了。
很快,張媽衝進來。
一地狼藉。
她驚叫著:“哎呦我的大小姐,這是何苦呀!”
她找來掃把打掃完,又說:“您等著,我馬上再給您送飯來。”
夏恩寧冷冷睨著她:“不用了,氣飽了。”
“可是……”
“晚上讓爸爸給我送,你再送來,我就砸你頭上。”
張媽嚇得臉色一變,終於逃走了。
夏恩寧隻身麵對著房門,她負在身後的手裏,正捏著一塊鋒利的碎片。
夏崇雲說,除非她死才能走出這道門。
但她卻覺得,眼下這麼值錢的她,爸爸怎麼舍得讓她去死呢?
她的唇角一勾,仰麵躺在了床上。
鋒利的碎片捏於指尖把玩,還必須等一等。
現在大中午的,夏崇雲不在,萬一蘇雅琴母女將計就計放任她死了就糟了。
……
距離上次夏恩寧說找白幸子慶祝已經過去三天,期間白幸子也打過電話,始終關機。
她去夏家找過,說是夏恩寧跟溫謹言一起出差了。
但不管怎麼樣,白幸子總覺得不接電話這點很可疑。
她打算放學後再去一趟夏家找人旁敲側擊打聽看看。
誰知她才走出校門就被一個學生攔住了:“白老師,蔣毅軒好像借了別人的錢,惹上了麻煩事,被人帶走了,就是那輛車!我來不及去找我們班主任!”
“什麼?”白幸子臉色大變,忙說,“我去追,你趕緊找你們班主任,讓他聯係蔣毅軒父母!”
白幸子直接上車就追上前麵的車。
那車開得飛快,白幸子隻能使勁踩油門。
那輛車停在了一間夜場會所外。
白幸子停好車衝過去時,車內空無一人。
她咒罵著衝進裏麵。
門口直通的那條路往裏走了十多米就變得四通八達,關鍵全是包間!
“蔣毅軒!蔣毅軒!”白幸子站在過道吼了兩聲。
沒聽到學生回應,倒是把保安也引來了。
“小姐,請問您有朋友在這嗎?沒有的話,請您出去,來我們這兒的都是預約過的客人。”
“我有啊,我朋友已經來了,就這兒!”白幸子大步上前,隨便推開包間。
空的。
“嗬嗬,我可能記錯了,是前麵!”
她衝上去推開,裏麵燈紅酒綠,一大群男人正在纏綿悱惻。
靠!
“小姐,恐怕我們得請你出去了。”
保安的口氣不善。
白幸子咬著牙,轉身就推開了對麵包間的門,裏麵幾個男人坐著似乎在談事。
但白幸子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正中左擁右抱的陸少白!
白幸子一愣,這孫子看起來玩得很嗨嘛!
陸少白是出來應酬的,逢場作戲向來不在話下。
此刻,他本能回眸就看見了白幸子,他的眸子縮了縮。
“小姐……”
保安上前一步。
白幸子立馬竄上去,笑著說:“少白你在這兒啊!”
掛在陸少白身上的女人嬌嗔道:“陸總,她是誰呀?這穿的什麼呀?”
白幸子私下很是奔放,但在學校還是很收斂的,通常一條牛仔褲套T恤就去上班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咬牙忍了。
保安看著陸少白:“陸總,這位小姐說來找您,您認識嗎?”
陸少白攬住女人的腰,似笑非笑:“不認識,轟出去。”
白幸子:“……”
保安忙道歉:“不好意思陸總,打擾了。”
兩個保安將白幸子拉出去。
她氣得大叫:“陸少白你這孫子你等我等著!”
“小姐,你再大喊大叫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白幸子咬著牙:“你們敢對我不客氣看我爺爺削不死你們!”
保安們不屑一笑。
她抽著手:“我不跟你們開玩笑,我姓白,我爺爺是白正華!”
他們一聽白正華的大名,抓著白幸子的四隻手驀地鬆了。
“原,原來是白小姐,您早說呀。”
白幸子一陣錯愕,早知道爺爺的大名這麼好用,她還去貼陸少白幹什麼!
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擺擺手:“知道就給我讓路。”
“哎,白小姐您請。”
白幸子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我進來之前,有人帶著一個高中男生進來,他們去哪兒了?”
保安麵麵相覷:“這……我們不知道。”
那就隻能一間間找了!
蔣毅軒的班主任發來蔣毅軒的手機號碼,說正在聯係他父母。
白幸子撥打電話,關機。
這年頭,怎麼誰都愛關機!
她發狠似的一間間找,一次次點頭哈腰道歉。
等找到那小子,看她不抽死他!
狠狠又推開一扇門,原本都做好了道歉的準備,卻不想,她掃一眼就看見了蔣毅軒的臉!
整個包間裏麵雲霧繚繞。
蔣毅軒一手夾著白色細長的東西,正打算俯身點火。
他本能看向白幸子。
包間內其餘人全都朝白幸子看來。
白幸子的太陽穴一跳。
這混小子莫不是在吸毒!
“你是誰?”
也不知道誰吼了一聲。
白幸子衝過去一把拉起蔣毅軒就跑。
“快,抓住她!”
二人在會所亂跑一通,眼看著馬上要被追上。
白幸子心一橫,打算衝進前麵陸少白的那個包間去。
恰逢陸少白出來。
有人大喊著“站住”。
陸少白聞聲回頭,見白幸子拉著一個少年朝自己飛奔而來,他們身後跟著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皺眉,那樣子像是在跑路。
白幸子衝過去,將蔣毅軒推到陸少白身後,自己則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喘著氣:“陸少白,救我!”
“喔喔喔,你誰呀?”
白幸子發誓,她真的想捶死他!
他想把手臂抽出來,白幸子偏不,死死抱住。
“你救我,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她頓一下,補上,“除了上床以外的任何條件!”
陸少白卻仿佛並不在意,瞥一眼身後麵黃肌瘦的少年,“嘖嘖”兩聲:“白大小姐最近的口味簡直讓我難以理解,unbelievable!”
那三個男人追了過來。
聽陸少白又說:“再說你都移情別戀了,我憑什麼幫這個全身上下都不如我的男人?”
他睨一眼那少年,他雙眼空洞,精神異常。
陸少白的臉色沉了。
“看你往哪跑!”留著胡子的男人伸手過來要拉走白幸子。
陸少白還在繼續挖苦:“白小姐真是自降身份得令我佩服……”
胡子男的手才觸及白幸子的手臂。
她下意識想要逃,卻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分明見陸少白揚手狠狠握著男人的手腕折了一下。
胡子男捂住手腕痛苦叫著往後退去。
陸少白連眼珠子都沒動一下,依舊教訓著白幸子:“連這種不上道的小男友都要……”
另一個染著黃發的男人往前一步。
聽陸少白說,“我和我前未婚妻說話,識趣的別上來打擾。”
黃毛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三個人直接朝陸少白衝上去。
陸少白扶額,一用力將白幸子推到一側,轉身一腳踢在了黃毛膝蓋上。
白幸子驚叫起來。
黃毛嚎叫著摔倒在地上。
他站直身體,理了理衣角,看著最後還猶豫著要不要衝過去的人笑:“你確定?”
那人咬牙指著他:“有種你給我在這裏等著!”
“等著就等著。”陸少白自大地笑了笑。
那人扶起地上的黃毛,和胡子男一起逃了。
陸少白回頭看向依舊驚魂未定的白幸子,嫌棄說:“踢的又不是你,你驚叫什麼!”
“我……”
“閃人。”
“你不是說要等……”
“你當我傻?”
陸少白推了白幸子一把,順便將呆立在一側精神恍惚的蔣毅軒拖了出去。
白幸子和蔣毅軒先上了車,卻見陸少白站在門口跟兩個保安說著什麼。
兩分鍾後,他才徐徐穿過馬路過來。
白幸子在車內接了兩通電話,蔣毅軒的班主任已經聯係上了他爸爸,讓白幸子把人帶去學校門口。
陸少白徑直上了副駕駛座。
白幸子脫口就問:“你和他們說什麼?”
他示意她開車,這才說:“告訴他們裏麵有殺人犯,讓他們關門,順便報了個警。”
白幸子的眼珠子撐大:“你幹嘛說殺人犯?”
“不然直接說裏麵有人嗑藥?”陸少白冷笑,“白大小姐還真會一朵長在溫室裏的花,誰敢跟吸毒的人過不去?”
白幸子一噎。
她悄然睨了身側的人兩眼。
說實話,剛才在裏麵,說她快嚇尿了都不為過。
從沒想到陸少白還有這麼好的身手!
陸少白回頭看了眼:“這貨直接送戒毒所?”
“你別胡說,已經聯係上家長了。”
哦,陸少白似乎此刻才記起白幸子的職業是老師。
看不出,作為老師還是挺有職業道德的嘛。
車開一路。
白幸子握緊方向盤,終於咬牙說了句:“謝謝。”
“不用謝,我也是看在三嫂的麵子上才出手相救的。”陸少白將手枕在腦後說得隨意。
白幸子皺眉:“三嫂是誰?”
陸少白:“……”
他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打醒這沒把門的嘴!
好在很快到校門口,一群人圍上來,白幸子也就把三嫂的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