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鬆走了,手裏提著慕容清風讓他帶去的那一壺酒,一身黑色的衣裳,漸漸地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中。
少年的臉色依舊凝重,卻比來時多了幾分灑脫。
看著他的背影,慕容清風眯了眯眸子,嘴角勾起了一絲溫溫的笑容。
若得涅槃,當是雄鷹,搏擊千裏。
手指在琴弦上一撫,落下最後一串宮商角徵羽。
若是離別,當是《陽關三疊》,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然而,葉青鬆要求的卻是一曲同陽關三疊絲毫搭不上的鳳求凰。
聽到葉青鬆的要求時,慕容清風隻是點頭一笑,垂眸撫琴,沒有絲毫多問為何他指定的曲子為何是這一首。
一曲鳳求凰,裏頭諸多回憶,而葉青鬆如何想,便又是另一番心境。
他的祝福,鳳求凰可送。
眸子一閃,望向屏風處,慕容清風在心裏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看到屏風後麵那已經淚流滿麵的人兒,慕容清風沒有絲毫詫異,隻是心裏陡然生出一種無力感,更多的是心疼。
兄長就在麵前,尚隔一道屏風,卻不能夠相認,怎麼不讓她傷心難過。
緩緩蹲下身子,慕容清風將那咬著牙卻已經淚流滿麵的人兒擁進自己的懷裏,“嫋嫋,莫哭,我心疼。”
許久,兩人就這般擁著,慕容清風手指落在葉嫋嫋的背上輕輕的撫著,一雙鳳眸裏此刻卻沒有往日裏深邃,隻有顯而易見的心疼。
“慕容清風……我,很難受。”搖了搖頭,葉嫋嫋哽咽道。
若非是她,兄長就不必如此難過了……
“不怪你。”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弧度,慕容清風歎了一口氣,手指在葉嫋嫋的頭上揉了揉。
雖然沒有看到懷裏人兒的表情臉色,但這一句話說出來,便知道她心裏該有多麼的自責。
“丫頭,便不是你,完顏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父親的事若是真如我們所想,屆時你祖父更是兩難。”
“你不是在逼他們做決定,而是因為不想讓她們在今後落到無能為力的地步。”溫聲寬慰著懷裏的人,鳳眸裏一點一點再度醞釀起了風雲。
“是嗎。”苦笑一聲,葉嫋嫋搖了搖頭。
“當然……”在葉嫋嫋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慕容清風聲音裏多了幾分從容,至少丫頭這麼問了,便是緩過來了不少。
“丫頭……你莫要忘記你是因為什麼而做的這一切,也莫要忘記你我二人是因何如此的。”將懷裏的人微微拉出來,慕容清風看著那雙已經通紅不已的眸子,緩緩道。
清冷中帶著三分安慰的話,卻讓人能夠從那種迷離的感覺掙脫出來。
已經做下的決定,一切都沒有偏離軌跡,而這些,本該早就想到的。
而她之所以會有如此的想法,其緣故便是出於自己。
恍惚間,葉嫋嫋想到了自己重生以來給自己定下的目的,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而她……
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再度抬起頭時,葉嫋嫋嘴角露出一絲雲銷雨霽的笑容,“我記得。”
“既然記得,那麼咱們就不需要再如此的讓自己懊惱可好?”目光裏閃過一絲笑意,一聽丫頭這麼說,慕容清風也知道她已經讓自己緩釋過來了。
垂下眸子,看著握住自己手那修長有力的手指,葉嫋嫋反手抓了抓,“你剛剛和二哥說的……是什麼意思?”
轉移話題的法子葉嫋嫋做得很是拙劣,慕容清風輕聲一笑,嘴角勾起一絲溫溫的弧度,如同三月陽光下的春花。
“丫頭沒有看出來?”眼裏閃過一絲帶笑的眼神,慕容清風話裏帶了莫名的意味。
眸子閃了閃,雖說心裏有了一絲猜測,但是這件事兒……
“你說的是……二哥對韓小公子……”話裏帶了三分猶豫,葉嫋嫋皺了皺眉頭。
“並非是葉弟對阿莫,還有阿莫……若是我猜的不錯,那個孩子也有這種心思。”點了點頭,慕容清風話裏多了三分釋然。
若隻是葉青鬆一人如此,此路過於難走。
好在阿莫那個孩子雖說別的事兒冷漠無情,但是對於葉青鬆的事情卻是非同一般的上心。
故而他才會看得出來。
“他們二人?”心裏有什麼東西被炸開了一般,對於這個消息,葉嫋嫋有些錯愕。
韓莫那個孩子,她自然是記得的,那麼一個冷冰冰的,敢同祖父動手的孩子,居然會對二哥產生那樣的心思?
怎麼都有些匪夷所思。
“怎麼?丫頭不信我?”搖了搖頭,慕容清風歎了一口氣道。
這個丫頭的眼神,一看就不對了,可真是讓他無奈。
這個怎麼好相信?慕容清風如此問,葉嫋嫋仍舊覺得此事過於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