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完秦淵的感情問題,皇帝才又想起太子秦睿的事情:“那太子現在是什麼情況?”
見皇帝還沒忘了秦睿,蘇和鬆了口氣。
他還正想著該如何將陛下的思緒引回來呢。
“老奴去太子府時,也沒見著太子,是太子府的客卿夏瑜接待的老奴,夏瑜隻說‘太子似乎是中毒了’,話說得並不十分肯定,再多的這夏瑜也說不出什麼,老奴就急急忙忙去請了國公爺,一起回來向陛下複命。”
“似乎是中毒了?”皇帝眼神微凝,右手在桌麵上輕輕敲擊,“遠之,你怎麼看?”
段弘不以為意道:“這不是常有的事兒嗎?”
皇帝抄起一本折子就砸了過去:“出事的不是你兒子!”
段弘微微一偏頭就躲了過去,任那本沒什麼用的折子掉在地上:“本來就不是。”
皇子中毒還是什麼稀罕事兒嗎?並不是,這些個皇子打從出生開始隔三差五就要中毒一次。皇子中毒後身為皇帝的陛下有多緊張嗎?並沒有,皇子中毒的次數多了,自然都有保命的本事。所以為什麼要特地叫他來一趟?
皇帝額角的青筋突突兩下,努力克製怒意,沉聲問段弘道:“朕是問你,你覺得這事兒是誰幹的?”
沉吟片刻,段弘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不好說。”
“那就慢慢說。”皇帝微微一抬手,蘇和會意,去給段弘倒了杯茶。
段弘斜了皇帝一眼,不客氣地端起茶杯牛飲一大口,茶水下肚,段弘卻半晌都沒說話。
難得的皇帝也沒有催他,隻自顧自地端著一杯茶,一口茶水在嘴裏含了半天也沒吞下去。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了兩刻鍾,皇帝突然歎息一聲,道:“說吧。”
段弘的眼神一閃,低低地應了一聲:“太子,楚王,廣陵郡王,左相。”
皇帝聞言就瞪了段弘一眼:“有可能的人都讓你說了一遍,你這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段弘沉聲道:“原本就是每一個人都有可能。”
“那你呢?”皇帝順嘴就問了一句,想都沒想,可這話說出口後,皇帝卻有些懊惱。
他跟遠之太親近,以至於他跟遠之說話時總不會顧慮太多,可有些事終究還是要顧忌一些,就如同南歌先前曾說過的,遠之是天宋上下唯一一個能叫他以性命相托的人,他相信遠之的能力,相信遠之的為人,也相信他跟遠之之間的情誼。
“臣自然也有可能,”段弘很是真誠地點點頭,“因此這件事陛下派暗影衛去查就好,不該與臣商討。”
皇帝的青筋一突突,咬牙切齒道:“南歌和子恒都不在家,你急著回去做什麼?”
“最近發現羽兒也有習武的天賦。”
“羽兒?”皇帝一愣,“誰?”
段弘白了皇帝一眼:“臣的兒子。”
“你不就一個兒子?”皇帝狐疑地看著段弘,有十足的理由相信段弘是不知道打哪兒弄個孩子來糊弄他。
“兩個,還有個庶出,剛六歲。”
一聽是庶出皇帝就露出一副不滿的神情:“庶出還用得著你親自教?”
段弘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您的兒子們除了太子,其餘都是庶出。”
段弘的話音剛落,一本折子就飛了過來。段弘不慌不忙地偏頭,再次讓折子掉在了地上。
皇帝咬牙切齒道:“睿兒和淵兒的事情由你親自去查,這是皇命!”
段弘咋舌,極為敷衍地應下:“臣領旨。”
深夜,段弘換上了壓箱底的夜行衣,悄然沒入夜色,幾個起落之後就落進了廣陵郡王府的後院,雙腳還沒落穩,就看到了近一年沒見的老友。
秋風颯颯,入了夜更是透著幾分寒意,那與段弘年齡相仿的中年男人正姿態隨意地坐在遊廊的橫欄上,麵前擺著兩壇酒。
聽到聲音,男人轉頭看向段弘,聲音裏帶著兩分笑意和兩分諷刺:“不愧是暗影衛的創建者,這身衣裳跟你還真是相配。”
看著男人那雙被月光照亮的蔚藍色雙眼,段弘訥訥地喊了一聲:“六哥。”
這人名叫獨孤雪陽,是獨孤雪君的六哥,段弘的好友,世人皆知其名卻少有人見過其貌的神醫。
“坐吧,”獨孤雪陽轉回頭,那樣眼睛就又被藏進了暗夜的陰影裏,“之前荊風說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來過,我就知道那狗皇帝會讓你來一探虛實。”
段弘聽話地走過去在獨孤雪陽的對麵坐下,轉頭向主屋望了一眼:“他在嗎?”
“不在,跟去嶺南了。”
獨孤雪陽答得痛快,段弘聽到這個答案之後卻糾結了。
他可是陛下的心腹,這種事照理說不該瞞著他嗎?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告訴他了,要他怎麼去跟陛下說?他總不能也大大咧咧地跟陛下說“廣陵郡王說他中毒了其實隻是在逗你玩,人家是跑去嶺南幹大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