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段南歌一行全都是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旁看他們燒賬本,那神情就好像在看街邊的雜耍一樣,靈溪縣令的心裏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連忙拿起一本賬本翻看來看,這一看眼前一黑,差點兒昏死過去。
一個月的進賬隻有幾十兩?這哪裏是楚氏礦山的賬本?這賬本上的筆跡歪歪扭扭,記錄也有些雜亂,一看就不是大戶商賈名下產業的賬本,隻是如這間被燒毀的客棧一般的尋常百姓開的小鋪子裏的賬本,這……這……
“七公子!七公子啊!”一把拉住發了瘋似的楚和煦,靈溪縣令欲哭無淚,“這根本就不是楚氏的賬本啊!”
“不是?怎麼可能不是!”楚和煦的臉上滿是得勝後的暢快和自得,但被火光那麼一映就顯出了幾分猙獰,“照理說這麼重要的東西,理應由楚王親自護送,最不濟也是由勢力龐大的廖五爺護送,怎麼可能會交給一個女人?但廖五爺為人奸詐,他一定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來迷惑本公子!本公子偏偏就不中計!他們不是都瞧不起本公子嗎?他們不是都瞧不起楚氏嗎?本公子倒要看看沒了這些賬本他們還能把我楚氏怎麼樣!有左相庇佑,楚氏還鬥不過他們嗎?!”
“我的七公子誒!”靈溪縣令急得不行,幹脆打開一本賬本直接怕在了楚和煦的臉上,“七公子您倒是好好看看!”
這還沒怎麼樣就情緒失控了,左相大人怎麼派了這麼個不經事兒的公子來辦這麼重要的事情啊!
楚和煦不耐煩地拿開賬本,可視線從賬本上的數目掃過時,楚和煦瞬間怔住。
“這……這不可能!”扔了手上的賬本,楚和煦撲向載著賬本的板車,又拿起一本來看,“這、這不是楚氏的賬本……這、這是什麼?!”
“都停下!”喝停了正在幫忙燒賬本的官兵,楚和煦一本一本地翻看起來,“不是……不是……都不是……段南歌!楚氏的賬本呢?!”
段南歌聳聳肩,十分無辜地說道:“本小姐可從沒說過那些賬本在本小姐這裏。”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楚和煦一個勁兒地搖頭,想不通那些賬本為什麼不在段南歌這裏,“左相大人派去追殺楚王和廖五爺的人更多,他們不會冒這個風險將賬本帶在身上的,這賬本應該在你這裏……應該在你這裏啊……”
“你想的是沒錯,”段南歌揚了揚嘴角,“照理說,這麼重要的東西,該由楚王親自護送,但反其道而行之才稱得上是計謀,到這裏為止,你想的都對。”
“那為什麼賬本不在你這裏?!”楚和煦毫無形象地大吼一聲。
段南歌的頭一偏,笑得人畜無害道:“因為本小姐從來都不是最弱的那一個。折騰了半宿,你們也該心滿意足了吧?蒙信,將他們都抓起來。”
“是!”深更半夜地在這裏看一群人發瘋,蒙信早就等不及了,此時一聽到段南歌的命令,手一揮就帶人衝了上去。
楚和煦那邊頓時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替左相辦事,楚和煦行走在外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不管走到哪裏,隻要說上一句“左相大人的吩咐”,不論是富商還是朝廷大員都得對他禮讓三分,就連軍營中的武將都得憋著心裏的不服氣笑臉相迎,哪有人敢對楚和煦刀劍相向?
明晃晃的刀劍就在眼前揮來舞去,楚和煦被嚇得臉色慘白,在靈溪城官兵中間東躲西藏,自己沒藏好不說,還擾亂了靈溪城官兵們的攻防陣型,一時間惹得靈溪城的官兵們大為惱火,想幹脆連楚和煦一起打了。
見在蒼梧城時還風度翩翩的楚和煦此時就隻是一副抱頭鼠竄的狼狽相,段南歌搖搖頭,拎著酒壇慢悠悠地繞到楚和煦突圍而出的出口,笑意盈盈地跟楚和煦打了個招呼。
“楚七。”
楚和煦下意識地抬頭,結果隻聽咚的一聲悶響,一個空酒壇當頭砸了下來,砸得楚和煦頭暈目眩,掙紮了好久還是兩眼一翻就倒地不起。
一直跟在段南歌身後的易崢抽了抽嘴角,上前兩步拉起楚和煦的胳膊就將楚和煦拖走了。
段南歌左右看了看,突然挑了挑眉,問身邊的人道:“靈溪縣令呢?”
“啟稟大小姐,靈溪縣令剛剛跑了。”
“跑了?”段南歌轉頭看向回答她的那人,“怎麼不早說?”
“呃……”那人縮了縮脖子,“恒公子剛追過去了。”
“是嗎?”段南歌微微蹙眉。
怎麼連堂哥都不跟她說一聲。
沉吟片刻,段南歌又問道:“往哪個方向去了?”
“那邊。”那人立刻就給段南歌指了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