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眉梢微挑,秦淵哂笑一聲,拖長了語調懶洋洋地說道,“字麵意思。你想想啊,你們叱靈部從西邊逃到東邊,違背了北涼的意願不要緊,你們還知道北涼的陰謀究竟是什麼,你覺得北涼會放任你們在東邊逍遙快活?他們就不怕你們向天宋高密?若叫天宋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他們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頓了頓,秦淵想起什麼似的又道:“瞧爺,爺倒是忘了,北涼狡猾,連選的棋子都不是北涼子民,就算計劃失敗,棋子都成了棄子,北涼的王公大臣也不會覺得心痛,反正去天宋送死的不是他們的子女親眷。”
秦淵這一番話引得叱靈暘和白鸞蘭九沉思起來。
這時,仇武也跟了出來,靠在支起營帳的木樁上,對叱靈暘和白鸞蘭九說道:“你們現在無非也就隻有四條路可走:
第一,順從北涼,任由北涼利用,可一旦你們順從,又跟成為北涼的奴隸有什麼區別?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北涼會以此為契機,奴役你們的世世代代。
第二,如叱靈部一樣奮起反抗,但恕我直言,你們若去反抗,那無異於以卵擊石,北涼的正規軍會讓你們的部族、你們的血脈從這世上永遠消失。
第三,歸順天宋,若是如此,站在天宋的立場上,陛下是決不允許北涼肆意欺淩天宋子民,天宋的軍隊會保護你們部族所有人的安全,但要如何與天宋子民融洽相處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沒人能幫你們。
第四,做廖氏的家臣,你們別看五爺是這副浪蕩的樣子,他可護短得很,而且廖氏的生意做得大,以通商為要挾的話,多半可以保下你們。“
仇武話音剛落,秦淵就瞪著仇武道:“爺都說了爺不缺家臣!”
他跟南歌也隻是來看看這些外邦人在搞什麼鬼,如今知道是北涼在幕後操控,他們此行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而且他廖氏是商賈,突然從關外帶回兩個部族的家臣算是怎麼回事?招兵買馬準備造反嗎?父皇不找他麻煩才奇怪!
仇武憨笑道:“五爺別這麼小家子氣。這姑娘剛剛說他們白鸞部曾是天宋子民,我這才想起一些事來,當年陛下在西北為王時,曾招降西北四部,當年輔佐陛下登基,這四部功不可沒,隻是陛下初登基時無暇顧及四部,便讓那些貪功好利之徒趁虛而入,極力打壓四部,四部久久等不到陛下救援,不得已才叛逃出境。”
眼神一閃,秦淵問仇武道:“仇將軍那會兒就鎮守在玉門關吧?”
仇武歎息一聲,神情中多了一些遺憾,道:“我那會的確就在玉門關,但陛下初登基時,天宋上下都忙翻了天,段國公聯合曾經的左相陳氏幫陛下整頓朝堂,陛下的親信奔走四方審查地方官吏,我們這些鎮邊的人則要時刻緊盯著關外鄰國,三天一小戰五天一大戰,所有人日夜不敢歇,卻還是出了許多岔子,四部的叛逃就是其中之一。”
陛下的親信再多又能有多少?何況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段國公和陳江那樣的能耐,偏那兩個人又必須得在陛下身邊穩定大局,後來是京中局勢穩定下來,段國公親自巡邊督戰才讓如北涼一樣打算趁虛而入的幾國消停下來,那時的他們,除了自己眼前的事情,哪還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秦淵蹙眉:“後來呢?陛下就沒再派人出關去尋四部之人?”
“尋了,”仇武看了眼叱靈暘和白鸞蘭九,“隻是四部吃盡苦頭,心中諸多怨恨,不肯回來。”
隨著仇武的視線一起看向叱靈暘和白鸞蘭九,秦淵又問道:“四部之中有叱靈部和白鸞部?”
仇武卻是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關外部族不多,卻也不少,權力更迭比大國快得多,天宋人習慣用他們的居住地和姓氏來稱呼他們,可他們的部族首領一換,姓氏自然就換了,且還居無定所,因為陛下再沒有命令,所以我也沒留心注意,如今已是分辨不出曾經的四部是否還在。”
看著白鸞蘭九,段南歌輕聲道:“至少白鸞部是其中之一吧?”
仇武不答,因為他不能確定。
白鸞蘭九眸光清亮地看著段南歌,道:“我偶然聽阿爹跟阿娘說過這件事,阿娘當時就是勸阿爹帶族人回歸天宋,好讓族人安居樂業。”
“回歸……”秦淵眯起了眼睛,沉吟半晌後問段南歌道,“夫人可有良策?他們若不肯歸順任何一方,那天宋和廖氏都不方便插手。”
若去跟北涼當麵對質,他們一定不會傻到親口承認他們指使各部將女人送進天宋做探子,那麼隻要有一套合情合理的說辭,那不管是廖氏還是天宋都拿北涼沒有辦法,就如同麵對那人牙子的時候一樣,即便他們彼此對這件事心知肚明,卻誰都不能把誰怎麼樣。隻是既然四部是父皇看中的四部,且父皇還對四部有所虧欠,那他幫這一次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