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鸞蘭九會點兒拳腳功夫,但她那點兒功夫跟秦淵和段南歌一比就跟花拳繡腿沒有區別,因此夜深人靜趁白鸞蘭九熟睡之際,秦淵就從夜色中緩步走來,坐在了段南歌燃起的火堆旁,添柴加火。
白鸞蘭九理所當然地沒有任何察覺,睡得香甜,而段南歌在秦淵靠近時就機警地睜開眼睛,見來人是秦淵,這才放鬆下來,嘴角微揚。
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秦淵,直到秦淵在火堆旁坐下,段南歌才挪騰過去,軟軟地靠在秦淵身上。
偏頭在段南歌的頭頂落下一個輕吻,秦淵柔聲道:“安心睡吧,爺守著。”
“嗯。”段南歌的聲音軟糯,腦袋在秦淵的身上蹭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就安心睡去。
秦淵就在身旁,她不必再有任何擔心。
天將亮時,廖氏的男人們就四處奔走準備早飯,既準備了他們自己的,也準備了段南歌和白鸞蘭九的,等段南歌和白鸞蘭九醒來,兩人的周圍再無他人,麵前的火堆卻燒得正旺,火堆旁還擺著熱氣騰騰的早飯。
白鸞蘭九眨眨眼,轉頭看向同樣睡眼朦朧顯然也是剛剛睡醒的段南歌,狐疑地問道:“五爺既然跟著,為什麼要躲在暗處?”
段南歌環顧四周,淺笑道:“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白鸞蘭九還是想不明白,“什麼萬一?”
段南歌卻不打算再給白鸞蘭九解釋,隻招呼白鸞蘭九過去吃早飯。
見段南歌不答,白鸞蘭九就隻當這是秦淵和段南歌之間的秘密計劃,於是識相地不去多問。
吃過早飯,段南歌問白鸞蘭九道:“從這裏往北涼的戎武關去,會路過古野嗎?”
白鸞蘭九愣了愣,旋即說道:“直走的話是不會路過,得稍稍繞一些遠路。”
“繞多遠?”段南歌又問道,“多走半日路程?”
“那倒是用不上,”白鸞蘭九搖頭,“以夫人的馬速,一個時辰足以。”
夫人騎馬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也不知道五爺怎麼就能放心讓夫人一個人騎馬,還帶著一個她。
聞言,段南歌輕笑一聲,道:“那算不得多,我們先繞去古野,看看你的阿爹、阿娘。”
剛剛吃早飯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何突然擔心起蘭九的阿爹和阿娘。
關外這些部族雖然人丁稀少,但女子貌美、男子英勇,北涼既然抓了各部族的孩童來威脅他們將女子賣進天宋成為細作,那為什麼不脅迫那些驍勇善戰的男子屈服,將他們圈養成兵?
人對本族同胞有多愛護,對外族異類就有多殘酷,北涼想要送細作進天宋,卻不願本族女子受辱涉險,於是就脅迫關外的外族人,那麼若北涼不想見本族士兵命喪沙場,是不是也要用外族人衝鋒陷陣?左右北涼的手上已經握有可以隨意操控這些外族人的籌碼,他們如何能不將這些外族人徹底地利用?
可這終究也隻是她突然升起的莫名擔憂,事實如何得去古野一趟才能明白,若北涼當真無恥至此,那她去戎武關這一趟也得順便將蘭九的族人帶回,不然恐怕還要再跑一趟。這事兒他們若置之不理也就罷了,可既然都攬了下來,又哪有隻做一半的道理?
“真的可以嗎?”一聽這話白鸞蘭九就是一臉興奮,可這興奮沒維持多久就轉成暗淡,“很感激夫人這樣為我著想,但我與夫人萍水相逢,相識不過三兩日,夫人肯出麵幫忙討回族中孩童,我已十分感激,不敢再讓夫人費心。”
見到白鸞蘭九抿著嘴一臉倔強的樣子,段南歌揚了揚嘴角,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遭逢變故,女人成長得終究還是比男人快一些,叱靈暘若能變得像你這樣圓滑,他的族人們也能少受些罪。”
那叱靈暘若是能好好跟仇將軍商談,仇將軍未必會對叱靈部置之不理,可惜他三番兩次都是硬搶,仇將軍不惱才奇怪。
聞言,白鸞蘭九聲音清冷道:“正因為他不懂圓滑、不知退縮、不肯屈服,他才是叱靈部受人愛戴的少主,他的族人敬他、信他也正是因為他那頂天立地的傲氣。”
在叱靈部中,暘雖然年輕,可威望卻已經超過了他的阿爹。
“是嗎?”扶白鸞蘭九上馬,段南歌緊跟著躍身上馬,對白鸞蘭九的說法不置可否,隻囑咐一句道,“待會兒記得指路,我可不認得古野。”
話音未落,段南歌就已經揚鞭催馬,絕塵而去。
疾行半日,段南歌就循著白鸞蘭九的指引到達古野,隻是當兩人抵達白鸞部住地時,入目沒有半個人影。
“阿爹!阿娘!”不等身後的段南歌先下馬,白鸞蘭九就急忙從馬背上滑了下去,落地時腳步一個踉蹌就差點兒摔倒,幸而馬背上的段南歌眼疾手快地扯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