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幾個人都看出段南歌不是個善茬,想從她嘴裏打探廖氏的事情怕是難如登天,可周明賀跟韓舟偏不信邪,兩人一唱一和,總想引段南歌說出點兒什麼,奈何每每話說到關鍵的地方,不管韓舟和周明賀把話說得多縝密,段南歌總能見縫插針地尋到一語雙關的地方,怎麼都能把話題岔到完全不相幹的地方去,氣得韓舟和周明賀二人隻能灌酒消火。
因為來的人不是秦淵,宴到一半時周明月就已經離開。
一場接風宴下來,聶儒和錢安順沒怎麼說話,倒是還好,韓舟和周明賀二人在段南歌麵前那簡直就是說多錯多,每多說一句話都要被段南歌多打探出一些事情來,每被打探出一件事兩人就要氣得多喝一壺酒,待酒足飯飽,韓舟和周明賀二人雙雙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看著倒在桌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夢話的韓舟和周明賀,聶儒再看看一派悠然還在喝酒的段南歌,不由衝段南歌豎起了大拇指。
“廖夫人海量。”
放下酒杯,段南歌淺笑道:“若連這點兒本事都沒有,外子怎麼可能放心讓民婦過來?”
瞥一眼韓舟和周明賀,段南歌柔聲細語道:“沒想到這一頓飯吃了這麼長時間,這會兒天色已晚,聶大人還要去看望外子嗎?”
沉吟片刻,聶儒搖頭道:“如夫人所言,天色已晚,五爺忙了一整日,想必也是累了,本官明日一早再去,夫人放心,本官去時會帶上周公子。”
他喝得也有些多了,這會兒頭暈,不好去見廖五爺。
“那民婦先謝過聶大人。”說著,段南歌又要端起酒杯。
“夫人且慢!”聶儒趕忙攔住段南歌,“這酒夫人還是莫要喝了,不然之後五爺可要找本官算賬了。”
段南歌一愣,訕訕地放下酒杯:“那麼今日民婦就先告辭,明日一早民婦掃徑相迎,恭候聶大人。”
話音落,段南歌款款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聶儒作了個揖,身形未有半分搖晃,看起來沒有一絲醉意。
聶儒跟著起身,道:“那本官為夫人安排轎子。武靖城不比那些繁華大城,夜裏到了這個時辰街上就沒有人了,夫人千萬注意安全。”
段南歌點點頭:“勞聶大人費心了。”
轎子段南歌還真是從來都沒有坐過,她以為這人扛的轎子該是比輪子支撐的馬車更加顛簸搖晃,誰知抬轎的轎夫都是熟手,四個人配合默契,那轎子的顛簸竟就成了頗有節奏的起伏,搖晃著搖晃著,困意就迅速侵占了段南歌的大腦,又興許是酒喝得太多,段南歌還來不及考慮安不安全的問題就已經歪靠在一側睡著了。
有孫康引路,轎子穩穩地停在了小宅的門口。
“夫人,到了。”孫康走到轎門旁邊,小聲提醒一句。
沒有回應。
孫康眨眨眼,又低喊一聲:“夫人?”
仍舊沒有回應。
“夫人,小的失禮了。”猶豫著撩開轎子的門簾,孫康小心翼翼地往裏瞄了一眼,果然就看見段南歌歪在一邊睡著了。
微微一笑,孫康放下門簾,敲響了小宅的門。
廖七出來開門,一見站在門口的人是孫康,廖七頓時就放心了。
他們和爺剛剛才忙活完一件事,抬眼往外一看就見院子裏漆黑一片,夫人卻還沒有回來,爺登時就急了,這正要去找聶儒要人呢。
“夫人呢?”問完這話,廖七才看到門口的轎子,隻是沒見著段南歌從轎子裏出來,廖七還是有些疑惑。
孫康笑道:“夫人睡著了。”
“睡著了?”廖七頗有些驚訝。
“是啊,就……”
孫康的話沒說完,秦淵就已經從院子裏竄了出來:“怎麼了?是南歌回來了嗎?南歌呢?”
聶儒那混賬怎麼把人留到這麼晚?他安沒安好心呢?!
孫康一愣,連忙安撫秦淵道:“爺放心,夫人沒事,隻是酒喝得有些多,加上轎子搖晃,夫人在轎子裏睡著了。”
“睡著了?”秦淵愣了愣,突然轉身,三步並兩步地走到轎子門前,一把撩開了門簾,盯著轎子裏的段南歌看了半晌才長舒一口氣,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下次再讓南歌去代他應酬,他得先跟對方約定好讓南歌回來的時間。
彎腰鑽進轎子裏將段南歌抱出來,感覺臂彎裏沉甸甸的,秦淵的心裏總算也踏實了。
看到孫康,秦淵的腳步一頓,溫聲道:“今夜有勞孫掌櫃的照顧南歌了。”
“爺言重了,”孫康略顯惶恐,“小的也沒幫上什麼忙,全靠夫人機智。”
秦淵笑笑,又道:“你把事情跟廖七說一下就快回去歇著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孫康連忙擺手,“夜裏風涼,爺快帶夫人進去吧。”
“嗯。”點點頭,秦淵抱著段南歌踏進小宅,快步進了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