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那還不夠親密嗎?”謝慈驚訝地看著沒有自覺的段南歌,“在我看來,你待王爺的態度都稱得上是以下犯上了,可王爺卻並不在意,縱著你、容著你,這還不是親密?”
歪著頭想了想,段南歌道:“這頂多隻能說是王爺心胸寬廣,跟親密有什麼關係?”
謝慈也思索起來:“說王爺心胸寬廣倒也沒錯,但你與王爺之間的氣氛就是非同尋常,就是……”
譚宜修突然敲了敲桌子,沉聲說道:“你們不是來幫我寫折子的嗎?”
王爺跟王妃那可是夫妻,能不親密嗎?
“你還急了?”謝慈好笑地看向譚宜修,戲謔道,“南公子方才不是說了嗎?以‘王爺賜鑒’起頭,而後陳述你要說的事情,最後以官職和姓名落款。”
譚宜修呆呆地看著謝慈,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怎麼寫?”
“……用筆寫。”謝慈無奈地扶額。
難不成還要他逐字逐句地說出口,再讓宜修一字不落地寫在折子上?
譚宜修卻還是一副無從下筆的呆愣模樣,惹得謝慈歎息一聲,到底還是一邊向譚宜修詢問他的想法,一邊逐字逐句地幫譚宜修將那些想法整理成文章,而後由譚宜修逐字逐句、一字不差地寫在折子上。
段南歌歪坐在椅子裏看著,起初還覺得譚宜修和謝慈之間的這份情誼叫人心暖,可細細一想之後又覺得不妥。
“謝公子與譚公子的感情還真是好啊。”段南歌不動聲色地打探道,“要我說,你們兩人之間的這個氣氛才叫親近,你們兩人之間的一言一行才叫默契。”
聽到這話,謝慈無奈一笑,道:“聽到南公子這樣說,我真是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孽緣啊!”
段南歌輕笑一聲,道:“謝公子敢當著譚公子的麵兒說這話,正說明你二人的交情匪淺。”
謝慈笑道:“自然是交情匪淺,宜修穿著開襠褲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
“謝慈!”譚宜修的臉瞬間爆紅,惡狠狠地瞪著謝慈。
謝慈被譚宜修的這一吼嚇得一哆嗦,轉頭看著譚宜修,埋怨道:“你吼這麼大聲做什麼?我說什麼了?”
眉心突然蹙起,謝慈又問譚宜修道:“你的臉怎麼紅了?”
“我!”譚宜修氣悶,“我熱!”
“有這麼熱嗎?”謝慈一臉狐疑,還有幾分擔憂從眼底浮起,“你別是著涼受病了。”
說著,謝慈就伸手去摸譚宜修的額頭,譚宜修下意識地偏頭躲開。
“我沒病,下一句寫什麼?”
隻要謝慈不亂說話,他就好得很!
坐在一旁看著,段南歌覺得謝慈和譚宜修的組合有趣極了。謝慈是一副溫潤書生的模樣,瞧著應該是個細心周到的人,而譚宜修一瞧就是個粗枝大葉的武夫,為人處世該是不拘小節才對,可今日這一番相處下來,段南歌卻覺得比起譚宜修,謝慈反倒更加心直口快,且心思也不如譚宜修細膩,不然即便不知道段南歌就是吳王妃,謝慈也該從譚宜修的種種異樣中察覺些端倪才是,畢竟謝慈和譚宜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知己好友,這點默契他們應當是有的,然而譚宜修的反常如此明顯,謝慈卻至今仍未發現什麼。
將手肘撐在窗台上,段南歌懶懶地支著頭,視線四處遊走,百無聊賴地打量著譚宜修的這間書房,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笑意,那笑意淺淡,那笑容清淺,卻似乎帶著幾分溫柔,陽光穿過枝葉斜照入室,有一縷在段南歌的側臉鋪開,光影浮動之間,段南歌的一隻眼睛裏似有幽藍的光芒浮動。
剛好瞥見這一抹幽光,譚宜修微怔,而後揉了揉眼睛,更加仔細地去看段南歌的那一雙眼睛。
謝慈正低著頭指導譚宜修寫折子,可一句話說完好久都不見譚宜修動筆,謝慈一抬頭就見譚宜修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段南歌。
謝慈轉頭看看身邊的段南歌,再看看兩眼發直的譚宜修,突然猛拍一下桌子,發出“嗙”的一聲響。
譚宜修和段南歌同時收回視線,齊齊看向謝慈,兩臉疑惑。
“怎麼了?”段南歌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謝慈看著譚宜修笑,眼底卻是濃濃的警告,“一時失手,不小心。”
這一聽就是借口的借口段南歌和譚宜修自然都不相信,隻是譚宜修見謝慈滿眼警告,雖不明就裏,卻什麼都沒問,低下頭繼續寫折子,而段南歌隻當是譚宜修又做了什麼惹著了謝慈,因此莞爾一笑,便也轉開視線看向窗外,這一看就見院子裏正站著一個男人,那男人生得與譚宜修又六七分相像,隻是看起來比譚宜修年長一些,此時那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書房這邊,更準確地說他是在看段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