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說是什麼事?”雲真隨即奇怪地問她。
“倒是沒有,就問了聲你在不在,奴婢說不在,正要過來問你,他就走了。”逢晴說著,放低了聲音,“或許是為了謝大人的事吧?上次他來,不就是跟夫人說了謝大人的情況嗎?”
“我剛剛在禦書房,已經跟皇上提過了,皇上說,年後再讓謝大人回京。下次若是楚相來,我不在的話,你就跟他說一聲。”
“好。”逢晴笑眯眯點頭應下了,又奇怪道,“不過,夫人這陣子怎麼總要躲著楚相的樣子啊?出了什麼事,可否跟奴婢說說?”
逢晴倒也不是不可信,然而現在所有事情都攪成一團亂麻,說出來,也不會變明朗。
她不由自主歎了口氣,有氣無力回道,“沒有,我沒有躲著他,是我胸口最近悶得慌,可能留下了什麼隱疾,整個人就懶了,不想管那麼多的事。”
然而,她確實是害怕看到楚玉。
最後一次見麵時,楚玉告訴她,如果能查出想要暗殺她的人到底是誰,他就會來告訴她。
她明明心中有數,那個神秘組織背後的頭目是誰,卻不敢聽到別人證據確鑿地說出來。
就算知道了是誰,又能怎樣呢?至少在臨安城裏,她是安全的,那人不敢下手。
逢晴見她確實不怎麼舒服的樣子,也不多說了,隨即識趣地退了出去。
雲真送她走到院門前,站在原地又是愣了半天,許久,倒退了兩步,四仰八叉倒在了門口的躺椅上。
偏偏是這個時候,她終於下定決心要下手毒殺鳳允恭的時候,什麼事都一窩蜂地湧來了。
赫連錦越來越把她放在心上,有時她很晚回府,赫連錦就在後堂裏坐著,不知道在幹什麼,反正會起身跟她說幾句話。
鳳雲如大約也發現了她的目的,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機挑破她的身份。
最煩惱就是鳳允恭的態度。
她想著想著,忍不住唉聲歎氣起來。
沒歎幾口氣,她透過半開著的院門,忽然發現一人正站在不遠處的長廊上,負手看著她。
她一眼認出來是楚玉,愣了下,隨即起身扯好衣服,低頭慢慢朝他的方向走去。
外麵偶爾有宮人往來,她恭恭敬敬走到楚玉身邊,規矩地給他行禮,“楚相找我?”
“嗯……”楚玉低沉地應了聲,轉身慢慢往前走著,“昨夜,我不在宮中,沒來得及向你道謝。”
“為何要謝我?”她一時之間腦子沒轉過彎來,奇怪地反問他。
“今日早朝,皇上說,由於你的計謀和楚衡的兵法相得益彰,讓柔然接連大敗,想必年前能夠擊潰柔然,允諾我,今年可以讓楚衡回京過年。”
她還是有些不太理解,隔了幾秒輕聲回道,“那恭喜楚大將軍了。”
“雲夫人或許不明白。”楚玉忽然間笑了,扭頭看向她,“二弟已經整整三年沒有回過臨安了。”
三年沒回過臨安,這是什麼概念?
她忽然明白了楚玉為什麼要過來謝她。
她不由得也跟著他笑了起來,楚玉笑起來,總有些春暖花開的意思,“那也不是我的功勞,而是楚將軍自己作戰有方。”
邊上正好有宮人經過,楚玉又笑,“自然是你的功勞,二弟前幾天來信了,信中提及到你的名字,說回來之後,一定要見見你這個救星和恩人。”
說得雲真倒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訕笑著答道,“其實楚相知道,我當時在牢中不過是為了自保,才給皇上獻計。”
楚玉停下了腳步,低著頭,沒有吱聲,等那幾名宮人走遠了,才又輕聲道,“雲真,有時其實人還是活得糊塗些,會更開心。不管當時是怎樣的情況,已經注定了會有這樣皆大歡喜的結局。”
皆大歡喜嗎?
對於楚家來說,楚衡終於能回家過年,確實是天大的喜事。
對於南晉來說,能夠擊潰柔然,也確實是件普天同慶的喜事。
然而對她來說,卻並不是。
早知獻計成功,會造成今日的困擾,她寧願閉口不提。
她沉默了許久,臉上的笑意也漸淡,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對於這次楚玉的話,她選擇保持沉默。
“你知道赫連錦要迎娶我三妹的事了嗎?”楚玉見她許久不吱聲,忽然又開口問道。
“知道的。”雲真抬眼看向他,“恭喜楚相了。”
怎麼今天每個人都要跟她說赫連錦要跟楚如煙大婚的事?是因為同情她這個不得寵的妾嗎?但其實她很好,並不會因為赫連錦多幾個老婆,而鬱鬱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