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並不是很大,看上去應該跟她那五進的院子差不了多少,門口的仆人,聽說她姓雲,隨即就把她請了進去。
她一入堂,就看見謝原坐在後邊看書,沒躺在床上,證明一定是好了許多。
她撩開簾子,走了進去,朝謝原行了一禮,“謝大人。”
謝原抬頭看向她,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坐,又沒有旁人,何須多禮。”
她這府上,幾乎是一貧如洗,而且又是個清官,皇上信任她,沒有眼線,隻有幾個跟了多年的仆從。
室內僅有的一個小童,見雲真進來,奉上茶水,隨即安靜地退了出去。
“你這邊倒是安逸。”雲真走到後門處,拉開簾子往外看了眼。
後麵就是個不大不小的園子,裏麵種了些不甚名貴的花草,藥草之類,還種了菜,廊下一隻小火爐,煮著一壺早就開了的清水,往外撲騰著熱氣。
一眼望過去,一個人都沒有,安安靜靜的。
“怎麼能不安逸?”謝原輕聲笑了起來,見雲真看著那壺清水,解釋道,“我這些天回來之後,一日三餐藥就沒斷過,留著火,省得總是生爐子。”
雲真隨即放了簾子,轉身緩緩走到謝原身邊,在她腳邊一張小靠背椅上坐了下去,“看你臉色,似乎好了一些。”
“是好了一些,謝老爹按照你說的法子,用煮過藥材的水給我煮粥吃,我吃了幾頓,倒也沒覺得想吐了。”
她說話間,雲真又仔仔細細看了圈她,臉確實比最後一次看到她時,豐滿了那麼一點點,也不是慘白得嚇人了。
“身上的傷口還化膿嗎?”
“吃進了些藥,從前日裏開始,就不往外冒血水了。”謝原說著,放下手裏的書,起身親自給屋裏的炭盆裏加了塊炭。
“倒不是我的法子好。”雲真看到她能自己走動,也打心底裏地替她高興,笑道,“心病好了,人自然也就輕鬆了。”
她看到謝原,想著她是這邊為數不多的同伴之一,又是個女子,倒有些惺惺相惜。
也很心疼她,謝原看著就是個身子骨弱的,跟她這體格是沒辦法比。
謝原對於她善意的玩笑,隻笑了笑,又轉身道,“我聽聞,前幾日禦花園裏有刺客想要行刺,你替皇上擋了一刀。”
“本不想替他擋著的,等反應過來時,刺客的刀子已經砍到身上了。”雲真說著,撇著嘴搖了下頭,“奴婢的命,沒有辦法。”
“為何要擋呢?你若是沒有替他擋住,說不定也就萬事大吉了。”謝原繼續淡淡笑道。
這句話,說得兩個人都沒了聲音。
擋就是擋了,後悔也沒有辦法。
“他對我那樣好,我怎麼能忍心下手殺他?雖說殺手隻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行,可人非草木。”許久,雲真忍不住歎了口氣。
說到一半,強顏歡笑又道,“不過還好,侯元昊要的不過是個南晉江山,想要複國罷了,我把神器交到他手裏,不也一樣嗎?”
“你確定嗎?交了神器到他手中就可以了?”謝原隨即答道,“恕我直言,神器雖強,但是常人控製不了它的神力,你偷了神器,還要把自己交給侯元昊,這輩子都逃脫不了。”
這輩子都逃脫不了。
雲真不是沒有往這方麵想過,然而卻不敢細想,侯元昊為何能找到她,是否是要利用她身上的鳳家血脈。
想得越多,便會對人心越失望,這世上汙濁的事多了,可人,還是得好好地樂觀地活下去。
“這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事了,說不定,他會找一個舒家女子做自己皇後呢?”雲真皺了皺臉,不在意地答道。
謝原想了想,輕聲答道,“也是……你雖不是他的親堂妹,隔了一層的關係,可畢竟同姓,總不能讓你嫁給他吧?”
這可是亂倫。雲真自己默默補了句。
“好了,不說侯元昊,就說十五開皇塔的事,你明日進宮嗎?”雲真隨即岔開話題道。
謝原不假思索地點頭回道,“進,皇上昨日差人來問過我,我回說會進宮,你若是晚兩天去找謝老爹,咱們兩人可就錯失了機會了。”
“那你可有想好,我們要怎麼才能碰到神器?鳳允恭說了,明晚一定會請出神器,我想,在這之前和之後,都是我動手的最好時機,你負責替我打掩護就成。”
“是,你說得對,關押戰俘的天牢距離臨安城有幾十裏地,一時半會兒肯定趕不到,在這之前,隻有能有機會,你能單獨碰到神器,都有機會去取到。而且,我還知道宮裏的兩個內應,我可以囑咐他們二人見機行事,助你一臂之力。”謝原神情變得嚴肅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