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曾經破出箭雨,也是在身無負擔的情況下,如今的他,武功自然是不如前者,何況手裏還抱著一個陳蓉……
“如果你覺得你們一起死在這裏也不錯的話,可以選擇將夢做下去。”紫衣人說著慢悠悠的轉過身來,隻見他高鼻懸膽,眼窩深邃,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如同獵豹般,透過人牆望著被困在中間的葉逐雲,“還是你覺得您們兩個都活著比較好?”
沉默許久,葉逐雲唇邊擠出一絲譏笑,自嘲的說道:“自然是活著比較好……”如果他從未走出北荒可能並非如此怕死,人一旦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可能,生的意義就會不一樣,何況,活著就會有希望吧?某個死女人不是這麼說過麼……
月倚西樓,更鼓稍歇。
鳳襄城內沉睡的樓閣漸漸蘇醒,吱吱呀呀的開啟門閥的聲音此起彼伏,這是街上賣早點的商鋪攤販們開始籌備開張了。
街頭走來一名二十出頭的女子,隻見她穿著軟羅襦裙,配著藕荷色的披風,長發披肩隻用一串宮製的紡紗花球束住,雖然打扮清淡,卻越發襯得眉眼清秀,已是過了活潑跳躍的年紀,卻別有一番嫵媚風韻。
女子走到街角盡頭的一家店麵,敲了敲門,裏邊的小二忙打開門閂,點頭哈腰放女子進去,還未開張就如此顯然是常客。
不一會女子走了出來,手裏卻多了一包吃食,用油紙包的嚴嚴實實,十分小心翼翼。
她走至一座府邸前停了下來,自有看門的小童將角門開了一道縫,放她進了去,大門上方懸掛的匾額上赫然是“袁府”二字。
“穗香姐姐這麼早?”袁府內一進院落門口的小丫頭見女子托著油紙包遠遠走來,笑著迎了上去。
“先生每日醒得早,這桂花糕不早點去買,想要吃新鮮的可就不容易了。”穗香說著避開小丫頭欲接過糕點的手,柔聲解釋著。
小丫頭不以為意,想到什麼努了努嘴,“咱們府裏糕點師傅就有七八個,什麼糕餅不會做,偏先生就愛吃這街邊的東西,粗鄙又不衛生……哎……”
“張記的桂花糕聞名遐邇,很多京中的貴人曾經重金相請他們去作家廚,張家人都不為所動,有如此風骨的商戶,想來……做出的糕點別有風味吧?”穗香淡淡說道,望向門簾內隱隱人影,眼中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霧氣。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她是不明白風骨是什麼的,不過就是覺得大早上的這麼折騰實在擾人清夢……
“先生醒了,你快去通知藥童去端藥來。”穗香一麵吩咐著,一麵放下手中的糕點走了進去。
蘇易看著眼前忙來忙去的女子,忍不住莞爾,“有勞穗香姑娘了……”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穗香紅了紅臉頰,低聲回答,隨即想到了什麼,“先生餘毒已清,昨日夜裏酈大夫就告辭離去了……他不允許奴婢告知您……”
“嗯。”蘇易點了點頭,“沒事的。”酈大夫……堂堂青山酈子如何會一直留在小小將軍府?
說來蘇易也是很詫異,自己昏迷了數日,忽然清醒過來便看到一個須長過胸的老者坐在床頭,自稱青山酈梅鶴……
問他為何救自己,酈梅鶴卻答得直接坦然,說是替弟子還債來了……再問,便什麼也不肯說了,隻是對著蘇易唉聲歎氣了一陣,“你的寒毒還未清啊?”
蘇易聞言低了低眼簾,“但已能壓製的住了。”
“哼,若非你強行壓製,那汲寒草又怎麼會解不了你的毒!”酈梅鶴冷笑一聲,“簡直是胡鬧,一個兩個都是胡鬧!”
“酈先生可有辦法?”蘇易問道。
“你那麼喜歡用內力壓製,還問我做什麼?”酈梅鶴如同賭氣,擺了擺手道,“我此次來隻管清除赤練餘毒,那九幽寒毒是我小徒弟下的……怎麼說她也是我唯一的傳人,徒弟下毒,師父解毒,那不是拆台麼?”
“……”蘇易默然。
“先生?”穗香輕喚了一聲,“該吃藥了。”
蘇易回神,接過藥碗,聞了聞不由得皺起眉頭,酈梅鶴開的藥方不是一般的苦澀,想起陳蓉每次眼都不眨一下便喝掉一大碗苦藥,大約是被他這個師傅訓練的。
“尺素這兩天怎麼不見人呢?”蘇易看似隨意的問道,從他醒過來便沒有看到陳蓉,而且袁尺素除了第一日匆匆來看過自己,便不再出現,府裏除了這幾個丫頭,再無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