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妖,你是人,你早晚是要嫁給一個人,而不是妖,阿芷,你真的考慮過嗎?
諦芷手一鬆,褅微毛茸茸的爪子一點點滑過她的指尖,悄然垂下,像是在兩人之間隔出了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壑,褅微爪子微顫,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諦芷,想要開口,卻發現千言萬語都在她的眼中失去意義,“阿芷”
“褅微我”諦芷輕咬嘴唇,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我要嫁人了”
“啊”褅微失神,天色徹底暗了,像一記悶錘重重砸在他的心口,視線中的諦芷模糊不清,他徒勞的張了張口,想努力扯出一個輕鬆的笑,“騙人你又在騙我”
諦芷哭著搖頭,“沒有,我真的要嫁人了,褅微。”
“嫁嫁”褅微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花簪無聲無息的跌落在地。諦母趁機抓住諦芷藏在自己身後,惡狠狠的瞪著褅微,怒道:“聽到了沒有,我女兒要嫁人了,以後你別想再糾纏她,再來我喊全村人打斷你的狗腿!”
“褅微”諦芷看著失魂落魄的褅微,那一眼,透著崩碎的絕望,在他的眼底瀕臨出一片死灰。
人,果然是不能信的。
褅微搖搖晃晃向後退了一步,好像大夢初醒,滿目破碎。
“褅微——”
眼看褅微躍過牆頭,諦芷突然瘋了一樣衝向他,然而褅微絲毫沒有遲疑,一個轉身,再無蹤跡。
秋風颯冷,以往他都不會感覺到冷。
夜色初降,街道行人零星,褅微緊緊裹著身子,眼前空蕩蕩的,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阿微?”拐角的一間柳花巷口,喝的醉醺醺的褅永綏搖搖晃晃喊住了他,“你怎麼還在這裏亂晃嗝還不快回家去。”
燈火搖曳,扯出褅永綏身後的倒影,又細又長,褅微看向他,褅永綏大步走出,渾身酒氣的撲到褅微身上,“你這個樣子嗝”
“很丟人是麼?”褅微的聲音冷冷清清,冰冷的視線,望著褅永綏淩亂的頭發,褅永綏扶著他的肩頭,打個酒嗝,柔聲道:“回去吧我們一起”
“爹。”褅微低聲呢喃,褅永綏渾身一顫,他已經多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一時間酒醒了一半,抱著褅微,迷茫抬頭,“你叫我”
“你為什麼要和我娘在一起?”褅微低問,目光一冷,一爪刺入褅永綏的胸口,褅永綏臉色一僵,渾身劇顫,“阿微”
“我嚐試著做人,可是人怕我、恨我、想殺我,我嚐試著做妖,可是妖笑我、欺我、難容我,你說我到底算人還是算妖?我要怎麼活?我該活下去嗎?”褅微麵無表情的推開褅永綏,鮮血飛濺,染紅了他的視線,他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爪子,失神大笑。
“啊——妖怪殺人了!”
“褅永綏、是褅——”
街上經過此處的兩人大喊,褅微充耳不聞,腳踩著血跡,一步步消失在了黑夜中。
“阿”褅永綏無力的抬手,眼底一片濕潤,遙想當年初次相遇,柳絮隨風舞,樹下逢佳人,一顰一笑,盡刻在他的心頭,隻此一生,唯她一人,誰知她非人是妖,但他不在乎,他從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