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上橫七豎八到處丟著屍體,有些屍體已經被野獸啃咬的麵目卻非。幾個漢子抬著一個涼席裹著的屍體用力向下一拋,席子咕嚕嚕滾下山坡,拴著席子的繩子斷了,露出一具鮮血淋淋的女屍。
長發烏黑散亂在肩頭,身上蓋著一塊破布,勉強遮住身體,五官被利刃畫的稀爛,慘目忍睹。
“這是個美人呢!”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聽不出男女。
“晚霞色?嗯好名字。”又一個人的聲音。
霞妃抱著頭,拚命想甩掉腦中不屬於自己的想法,她是霞妃,不,她是晚霞色。
“阿殆救我,阿殆你在哪裏?啊啊啊啊——”
封府內,琴聲悠揚婉轉,霞妃朝著那個聲音狂奔而去,那是她的主人,她要回去,隻要回去她就能得救,她就能
叮鈴!
腕上的鈴鐺忽然響了一下。
霞妃猛地抬頭,瞳孔驟然一縮,夜黑風高,星羅棋布鬥折蛇行,荒野上,一隻螢火蟲飛到她的眼前,化作一道光鑽入她的眉心。
“霞兒。”一句呢喃。
“我”漸漸消失的身體在聽到這兩個字時又恢複意識,迷茫的眸子看著把她抱在懷中的人,模糊的什麼都看不清,“不是”
那年嶸州茶樓賣唱,街上燒殺搶奪盜賊橫行,她把自己弄得又髒又醜,每天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
後來她遇見了很多逃難的人,這些人和她一樣,從嶸州那種吃人的地方逃往河州,然而沒有船隻,他們渡不了河,又過了很久很久,他們被一群山賊搶了去。
然而這些終究不是她的人生。
“不是”霞妃對著抱著她的青年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是”
晚霞色早就死了,因為她愛的人死了,所以她也死了,伐奚殆,那個她此生唯一的愛人,那種強烈渴望再見到愛人的意識是它對她一廂情願的保留,濃烈又絕望,無奈又充斥著悲哀,這是屬於人的意識,隻有經曆過生死才能有這麼複雜的感情。
但不是它。
“你說什麼?霞兒?”黎戎抱著晚霞色,晚霞色抬手,搖了搖腕上的鈴鐺,緩緩閉上眼睛,嘴角動了動,道:“我是跗骨螢。”
晚霞色話音剛落,刷的化作一團魔氣,猛地攻向黎戎。
“黎戎。”雀兒突然從身後襲來,折羽迎風一掃,魔氣嘭的撞向對麵牆壁,轉身嗖的鑽入封府。
“黎戎,黎戎你沒事吧!”雀兒顧不上追魔氣,忙把黎戎扶起。
黎戎呆呆看著手上的鈴鐺,“她”
“她不是,你沒聽她說嗎?”雀兒一把奪走他手上的鈴鐺,啪的捏作粉碎。
“雀兒!”黎戎來不及阻攔,雀兒拉著他的手,道:“進去看看。”
外麵鬧得驚天動地,城門封鎖,官兵血腥鎮壓叛黨,所到之處血流成河,那些原本失去孩子憤怒的百姓,突然遭遇這等變化,紛紛嚇得奪路而逃。
偌大的嵐城,禁軍封鎖了幾處交通要道,才過了半天便把叛亂壓了下去。
封府內,安靜的好似一處世外桃源,一路上沒有看到半個下人,黎戎和雀兒跟著琴聲找到了院中撫琴的封逸才,封逸才低垂著頭,八弦琴隻餘兩根。
皇宮內,盧丞相等人控製了金帝,此時,四公主和若筱筱趕來,眾大臣眼睜睜的看著剛死的霞妃娘娘瞬間化作一灘血水白骨,又驚又俱。
“父皇。”四公主跑向嚇癱了的金帝。
若筱筱暗自出手,一擊風刀割斷了金帝頭頂看不見的魔絲,金帝渾身一顫,愣愣的看向四公主,“小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