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四日時,除了些皮外傷,內傷好了大半,羽淩聆皺著眉頭端起桌上的湯藥,沉默了一會兒,抬頭一飲而盡,“咳咳咳”
“雀兒如今成了你,你要打算怎麼回去?”孤鴻吟抄著手,倚門而立,“你會不會下不了手?”
羽淩聆動作一滯,手上的碗險些滑落,她定了定神,回道:“哦,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如果你下不了手,把人引出萬丈森。”孤鴻吟坦然道。
羽淩聆一陣沉默,雀兒是她一手養大,六百年的相處,除了羽南客,她是她最重要的人,如今羽南客已死,難道雀兒也留不得了嗎?
“嗬嗬”羽淩聆低頭,煙入喉的苦澀直入心底,那把折羽透體而過,沒有絲毫猶豫,那時雀兒的眼中全無顏色,好像被掏空了心,冷冰冰的接住她,直到現在手依然止不住顫抖,如果換做是她?她能不能下得了手?羽淩聆攥緊拳頭,心中響起一個微弱的聲音:放棄吧!既然那是雀兒的選擇,就成全她,你已經不是六百年前的羽淩聆,又何必在乎一個名號?
“我從未見過有人會把自己的妖靈養到背叛自己,怎麼?舍不得?”孤鴻吟的聲音低沉而冷漠,順手把那柄翠綠色的折羽扔到了桌上,“你想讓她知道你還活著,她會怎麼做?”
“你要的是虺雲爐,和雀兒什麼關係?”羽淩聆忽然收回神智,冷冷答道:“六百年前的羽淩聆已經死了。”
孤鴻吟想說什麼,眼中卻是一片惱怒。
陽光下的冰麵泛著冷冷清光,虎狼獸噠噠噠的在冰麵上走來走去,想是冰麵的反射刺得人眼睛痛,翳魔和萬誓休都萬丈外的枯林裏坐著。
西北枯嶺,寸草不生,如今這裏已經成了沼海和萬丈森的交界處,萬丈森就算能把這裏打回去,這裏也成了不毛之地。翳魔低頭看著雪地上搖搖晃晃的紅耳鼠兔,剛走到他手邊,啪嘰醉倒在地上。
身後,豔薄姿端著一麵銅鏡,坐在他的大紅花中,仔細端詳他新做好的麵皮,黛眉彎彎,明眸灼灼,好一張俏生生的女兒顏,明媚中透著生澀,膚如凝脂鮮嫩嬌柔,白玉般的臉龐上,朱唇輕啟,露出一排貝齒。
“他還知不知道自己是誰?”萬誓休看著冰麵上來回奔跑的虎狼獸,虎狼獸的喉間生著一張人臉,怒目圓睜,眼珠子怪異的轉動,嘴角時不時向上一勾,看得人渾身不自在。
翳魔撿起手邊的紅耳鼠兔,涼涼一笑,道:“知道。”
他話音剛落,一陣風起,孤鴻吟踏風落地,隨之虎狼獸驀地抬頭,喉間的眼珠子登時死死盯著他,“嗷嗚”一聲,巨翅生風,一躍撲向孤鴻吟。
孤鴻吟抬眸瞬間,翳魔倏然起身,虎狼獸生生定在半空,巨大的翅膀激烈拍打,喉間之人痛苦的掙紮,五官扭曲,虎狼獸嚎叫不止,激烈魔氣攪動狂風怒號,孤鴻吟臉色微變,虎狼獸仰天慘嚎,嘭的被扔進了河裏。
冰花四濺,孤鴻吟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這一細微變化全部落入翳魔眼中,河中虎狼獸掙紮著往岸上爬,翳魔笑問:“平日它見你也沒有這麼激動,你今日和平日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