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一輛極為普通的馬車緩緩而行,車轅之上左右各坐著兩個女子,女子眉眼如畫,倒也生得出水芙蓉一般。
馬車後邊,兩男子騎馬跟在其後,左麵男子溫文儒雅,右邊男子活躍跳動,臉上總是洋溢著開心的笑意。
右邊那男子薄唇微啟,開口唱道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這時,從馬車上傳出一陣琴音,琴音嫋嫋,那男子緊隨而和,
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
之子於歸,言秣其馬。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
之子於歸,言秣其駒。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出自詩經 漢廣)
琴音和著歌聲,在這空曠的官道上飄飛,隻是可惜,如此美妙的琴音歌聲竟無其他人欣賞。
那右邊男子唱了一遍,便停了下來,他的目光戲譴的望著左邊的男子“子闌,本公子的歌聲可還合你心意?”
那名叫子闌的男子溫和的臉上掛上了一層陰雲,“你不想讓你的馬斷了雙腿,就閉嘴!”
“哎呀呀,子闌,我可說的大實話!絕無半點虛假之意!”
“徒弟,是不是為師近日沒教你點東西,你覺得渾身不自在?”這時,從馬車內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
此一行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從邊關而來的己水煙一行,己水煙見離皇城不過二三裏路,便令青龍軍又重新回到了他們該去的地方。
唱歌的那人自然是柯半斂了,他自從聽見馬車裏己水煙清冷的聲音,便嚇得趕緊閉上了嘴巴。
薑夜闌麵上雖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可惜他那雙神女眸早就出賣了他的心情,他那雙眸中露著幸災樂禍。
他知道柯半斂用意何在,《漢廣》出自風篇周南中,不過是調侃他對己水煙愛爾求不得罷了!
他不得不對柯半斂提防一些,畢竟他這幾個月是一路與公主殿下鬥智鬥勇過來的,卻也被公主殿下層層壓迫,沒想到柯半斂這人是越挫越勇!
竟然想著如何算計他!論心智,公主殿下與他不分上下,隻是公主殿下比他通透,不小心便會著了道,他自己也是謹慎提防,想至於此,他倒有些同情柯半斂了,經常被公主殿下欺壓!
“師父,你看今日天氣甚好,你這琴藝也越發的動聽了!”柯半斂為了防止己水煙在算計他,便顧左右而言他!
“噗嗤……”一聲笑意從馬車裏傳了出來!
“奈何,你怎麼越來越不懂規矩了?”緊隨而來的便是己水煙的教訓聲,雖是教訓,卻怎麼也聽不出聲音裏摻雜任何的生氣。
“公主,奴婢知錯了!”
柯半斂聽著車上傳來的聲音,臉色一片青黑,一個公主殿下就夠他受的,現在又出現一個奈何,這讓他,顏麵何存?
馬車內,己水煙才不管柯半斂如何想,她依舊自顧自的調侃著奈何。
“奈何,這皇城也到了,是不是你也該嫁人了?”
嫁人?奈何嫁誰?柯半斂心中一片疑惑,心中卻莫名的一酸,腦海中竟出現了奈何穿著紅嫁衣,嫁人的場景。
他的心情,一瞬間不再美好,這一刻,他沉默了下來。
薑夜闌眸光不經意間掃向柯半斂,心中一片了然,原來當初酒逢知己的宿醉已經過去了,現在隻剩他一人孤家寡人了!
馬車不斷的向前行駛,不過二三裏的路程,硬生生被己水煙一行人走了四個時辰,此時,落日的餘暉灑在眾人身上。
他們也終於到達了雲夢城,因著是天子腳下,眾人也習慣稱為皇城。
己水煙一行人緩緩的向雲夢城城門行來,此時,城門口站著一白衣男子,他的周圍散發著雪山之上的清冷之氣,一張俊美的容顏之下,掩藏著無人知曉的情緒。
他的目光,一直望著緩緩而來的那輛馬車。馬車越來越近,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一笑。
坐著馬車裏的己水煙心中一動,不知為何,就像掀開車簾子看看。
心中如此想著,身體的動作卻比心要誠實許多,她伸出手掀開簾子,傾城眸掃向城門,那城門前站著的白衣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停車!”
駕車的夕顏與夕霧不明所以,她們停下車,順著己水煙的目光望向遠方,心中一驚,終於明白公主殿下為何這般怪異,隻因城門口站的那人是公子!
己水煙喊停了車,下了馬車,站在原地,望著城門口的姬扶桑,四目相對,一切思念,一切話語盡在不言中。
姬扶桑站在城門口,靜的等待著己水煙,他從虞國帶著萬裏紅妝,跋山涉水,來到莒國,如果說虞國與莒國有一萬步,他可以跋涉九百九十九步,最後一步,也要等她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