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剛剛祭祖完畢,回到皇宮後。
剛到皇宮,大家就紛紛散去了。安紅線自然剛下轎,就要往錦雲宮走。結果卻被顧承軒一把拉住。
她愣了一下,回過頭去,看見顧承軒還是那樣的神情,無悲無喜,無慍無怒,一如既往地沒有什麼感情和表情一般。她試探著開口,她說,“皇上?”
顧承軒“嗯”了一下,看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一把拽過她的手,拽地更緊了一些,他說,“紅線,跟朕來。”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麼。風吹過,她不由得打了個噴嚏,覺得一陣寒顫。但她沒有好多問,隻是屏住了呼吸。
那個雪夜的事情,她久久不能平息,那晚他的淡然而又瘋狂,她的複雜而又牽強,他們之間更像是剪不斷,藕斷絲還連,像是一場交易,像是成人的儀式,又好像都是,心甘情願
太複雜,太糾葛。包括現在,安紅線都不敢去多想,別說去揣測顧承軒對她的感情了,她對顧承軒的,她自己也看不大清楚了。
霧裏看花,局中的人,總歸自己是眼花著的。
顧承軒一把拽過她的手,他的力氣有點大,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掙脫。也沒有想到掙脫。
他拉著她狂奔,像是在追逐著什麼東西,就像是那天在禦花園裏放風箏時候一樣的步伐,一樣的神情。
他們迎著風,風很大,呼呼地刮,刮起了他們的衣角,吹得一絲不苟的發型也迎風亂舞。
安紅線一路上都沒有問,顧承軒也沒有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寬闊的大路走到了偏僻的小路,走到了宮內沒有什麼人煙的地方,走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
剛剛邁進那條巷子的時候,紅線就感覺氣氛一下子都不正常了,突然就變得很壓抑很壓抑,顧承軒帶著她亂跑了一路,現在也將步子放慢了下來。
而這條巷子非常窄小,都容不下兩個人並排。剛走進來,天就變了似的,青灰灰的一片,時不時還有兩隻烏鴉劃過,聲音悲婉低迷。
巷子的兩邊,一麵是低矮的廢棄了的房子,也不知道是哪個年間留下的了;另一麵是青磚砌成的高牆,此刻已經布滿了爬山藤,滿牆幽綠。
一片敗落,比永巷最深處的暴室更幽深的感覺,比長門宮更淒冷的滋味。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安紅線真的是無法相信,在表麵繁華的皇宮內,還有這麼一處地方在。
他走在前麵,她牢牢跟進在他的後麵,這時,已經不是他硬拽著她的手了,而是她下意識地牢牢揪著他的衣角不願意放開。
對未知的事物感到害怕,這是人類的天性。抓住一切在未知中可以提供力量和希望的東西,這也是人類的本能。
安紅線本能地害怕著,她雖然心中很是好奇,可是都不敢開口。隻是不知道這條巷子到底有多幽深,什麼時候才能走到盡頭。
她想,也許巷子的盡頭就是一口枯井,年代久遠,裏麵埋葬了無數的死屍,白骨如堆。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才顯得路途遙遠,還是這條巷子真的是長,到達巷口的那一刻,她仿佛感覺時間已經過去了許多年歲似的。
當看到巷子口的那番景象,她更是覺得,時間都被封存了起來。
如她所想,如許多故事裏所寫的那樣,真的有一口古井,枯的。
離井不遠處還有兩處破破爛爛的居所,年久失修,已經是殘垣斷壁。
她渾身都在顫抖,她覺得很害怕。顧承軒依舊是一言不發,拉她往前走著。沒走多久,她就又看到了一扇不大的鐵門,上麵也滿是爬山藤,鏽跡斑駁。
在門的一邊,她還看到了,李珩?
看到李珩的那一刻,她瞬間就更加緊張了。李珩是顧承軒心腹,要是這渣皇真的是想在這個鬼地方,對她下手,“圖謀不軌”的話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努力思索著最近有沒有哪裏讓顧承軒很不滿意的地方,怎麼想怎麼都想不出來。她的臉,一下子白了,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結果這麼一退,她倒是撞到了李珩。他的那身鎧甲,讓她撞得覺得疼,她差點站不穩。
“娘娘不必這麼急著離開。麻煩皇上跟安妃娘娘請先換上衣服。”李珩說著就將一個布袋遞給了顧承軒。
顧承軒拉著安紅線就往那兩間破屋子的其中一間走去。
屋內沒有什麼光源,但這已經不是問題了,因為屋頂都是漏的。大片陽光照射進來,都變成了灰蒙蒙的色調般。滿屋子狼藉,破爛不堪,牆角全是蜘蛛網。
地上,幾件家具上都布滿了灰塵,一進去,就塵土漫天。裏麵的擺設很簡單,歪斜的椅子,斷了一條腿的方桌子,桌上甚至還擺著一套茶壺,當然早就已經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不僅看不出來本來是什麼色調,瞧著還跟就像是泥土捏的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