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雲宮,燭火微亮。
“娘娘,娘娘,您回來了!”敏蘭跑了出來,語氣很急切,她一溜小跑,帶起來了一陣風。
敏蘭有點慌慌張張的:“娘娘,您跑去哪兒了。”
安紅線望了她一眼,敏蘭一下子卻變得有點慌張了。
她支支吾吾:“娘娘,奴婢是說,您這兩天跑哪兒去了。”
安紅線望向敏蘭的目光更加狐疑了。敏蘭是不會說謊的,敏蘭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感覺有點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還沒說什麼呢,她急著解釋什麼。”安紅線想,然後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說:“沒去哪兒,太皇太後薨了。”
接著紅線掃視了屋內一周,沒發現什麼,然後便回內殿去了。
卻看見屋內的榻上,被褥像是被人坐過了之後,又鋪平了的。空氣裏麵彌散著一股淡淡的氣味,她所熟悉的。
許是因為下雨的原因,門窗沒有關,那股氣息在屋內回蕩著,聞起來很令人安心。又挺讓她難過。
他來過?他方才是來錦雲宮了,所以我敲那麼久的門,都沒有人開?所以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是從門前走過來的
那剛才為什麼方大監要說顧承軒不想看見我
罷了罷了別想了,也不過是夢一場。安紅線想著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是她那些醒不來的歲月,她感覺那才是真正的靜好,縱使是逃避,但能夠取得片刻的寧靜都是好的。
她翌日醒來的時候,都不知道是什麼日頭了。外麵天氣還是不好,灰蒙蒙的。
昨天睡得那麼晚,醒得也應該更晚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正準備起身,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皇上?!”她有些詫異,又有點驚喜地喊道。
可是沒有人理她。等她再次揉了下眼睛的時候,那個身影消失不見了。
原來不過隻是一場幻覺呀,我真的是安紅線很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裏麵很痛很痛。她感覺自己有點染了風寒,“咳咳”了兩聲,然後穿上了衣服。
她的動作很緩很慢,她不停地咳著,想必是昨天淋雨了的原因,有氣無力的。
梳妝打扮的時候,在銅鏡麵前,安紅線看到了一張很憔悴的臉,那張臉雖然白皙卻又泛黃,像是紙張一般,很脆弱的樣子,一點精神氣都沒有。
都說女人的幸福是從麵色和神態就可以看出來的,嫁得好不好,丈夫愛不愛,疼不疼,從她的眼神裏,舉手投足間,都是可以讀出來的。
一個有人疼的女人,和一個擁有不幸福的姻緣的女人,呈現的儀容神態都不同。
安紅線無奈極了,在臉上抹了層粉掩蓋住蠟黃的麵色後,又蘸了點胭脂,抿了抿紅紙,這樣子,才像是看起來有氣色一點。
“娘娘,都晌午了,您起來了沒有。”敏蘭小聲地叩著門。
“起了,起來了,你進來吧。本宮好了。”安紅線說著就站起了身,去給敏蘭開門。
敏蘭看見安紅線,笑了:“難怪娘娘今天這麼晚呢,看樣子是精心了呢。”
“咳,咳咳。照道理,葬禮不好張揚,所以我花色這麼素。但是,麵容實在是憔悴,就那麼去送太皇太後,怕是不大好。”安紅線說著就低頭走著。
姑奶奶在她新婚的時候就說的,丫頭呀,你要做一個幸福的女人,婚姻幸不幸福,從臉上就是可以看出來的,承軒的以後誰也說不準,也許是王爺,也許就是天子了,但不管是哪一個,都不要去求男人的專一,所以你也不要那麼執著。
不管怎麼樣,幸福都要寫在臉上,這樣子,哪怕以後他妾室成群,三宮六院,但你總能有正室的氣派,不會讓人看笑話去
“姑奶奶,你說的對,紅線不會讓別人看笑話的。”她頭埋得很低很低,走出了錦雲宮的宮門。
“娘娘,步攆已經備好了。”
“不不不,走路。本宮想走路。”安紅線說。
昨夜下過一場大雨,今日很冷, 風吹拂著,帶了許多的寒意。秋天是真的來了,路兩旁的葉子都飄零下來了,想必再過不久,就會是滿地的金黃了吧。
她不經想到一些前塵往事來了,想到了那個深秋,她捂了下自己的肚子,覺得有點疼,哪天,是不是也該為她那個沒有能夠降臨到人世間的孩子超個度。
她在路上慢慢走著,有些頭暈目眩,可能是這麼久都沒吃什麼東西的原因。就在頭覺得一暈,下意識地撫了一下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音,跟銀鈴一樣。
“姐姐?”
安紅線翻了個白眼,加快了步子,沒有理會她,繼續走自己的。然後就看見菁兒的步攆從她身邊走過,菁兒坐在步攆上朝著她笑。
菁兒的旁邊,還坐著,薑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