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的臉,一下子就綠了。不對,應該說一下子就成了調色盤,青一陣白一陣的,五顏六色,豐富地不得了。
安紅線“咳咳”了兩聲,她自然知道清餘王講的那位大美人兒是誰,聽說秦卿卿那日在回家的路上就倒下去了,李珩出於無奈,不得不將她帶回了家。
而這秦姑娘,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好轉。還是處於奄奄一息的狀態,李珩又不好現在就把人逐回家,不得不讓她“借住”,當然,還是不付房錢的那種。
“還真的是讓皇後娘娘見笑了,微臣跟那女人,簡直就是清清白白的。清白地不能再白了的那種,比這雪還幹淨呢。”李珩自然是不喜歡別人開這種玩笑的,迫不及待地就要撇清楚一樣。
安紅線微微笑了下:“李大將軍這麼急著要跟秦姑娘撇清關係,莫非是真對清餘王有意思了不成?本宮看倒也是啊,二位都老大不小了,一個雖然冷若冰山但是長安城不少女子都趨之若鶩,一個則整日兒徜徉在煙柳之地風流瀟灑,鶯鶯燕燕環繞,卻都是沒有妻眷的主兒,依本宮看”
接著,她的眼前仿佛是浮現了許多畫麵一樣,拿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
顧承源苦笑了下,滿臉委屈:“紅線呐,你整天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東西?”接著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我看啊,誰的催婚本事都不如你的高。看樣子,我明兒個就該帶個姑娘回來了。”
“那就提前祝賀清餘王了,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安紅線笑道。接著便繼續往前走了。
與他們擦肩過,給他們二人留下來了一個背影。
顧承源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她,她纖細的背影有鎖不住的落寞一般,他隻回頭一瞥,就有一種不大舒服的感覺。仿佛看到了許多的隔年往事,想到了很多人,想到了他那不願聯姻投井明誌的胞妹芳華公主,還有因為聯姻,不久後便香消玉殞的淩玉
他臉上本來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噎了,繼而換成了平日裏吊兒郎當,不大正經的他,基本沒有表現出來的愁眉緊鎖,黯淡憂愁,就像是這下得皚皚的雪,蒼白而又無力。
“王爺,你怎麼了?”李珩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他自然是說“沒什麼”。但是很快便問道:“李大將軍,問你個問題”他將聲音放低了一點。
然後顧承源便問李珩,皇後娘娘跟皇上關係怎麼樣。李珩愣了一下,本來是覺得回答這種問題好像不大合適,可是回想起來,當年太皇太後“包辦婚姻”,要不是安紅線天天纏著顧承軒,就差點把她跟顧承源給綁一塊兒了。
雖然這清餘王平日裏沒個正經,但李珩深知,越是這樣的人,怕是心裏麵事兒越多。顧承源又是個風流倜儻的主兒,心裏麵對安紅線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感情,誰知道呢。
於是,李珩便如實說了。他說,皇上對皇後大抵是不差的,皇上還是以前那個皇上,一貫的為人處世風格。皇後娘娘倒不大像是之前的安妃了,變化很大。
然後也沒有說別的多的。
而顧承源,卻並沒有聽進去,他剛才隻是隨口一問,現在又將思緒放在了剛才看到的安紅線的背影上麵。他總感覺,紅線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多少都有些強顏歡笑的樣子,而且,他剛才那麼一瞥,好像瞥見了
瞥見了她的發梢上,有什麼黑乎乎紅膩膩的東西沾染上去了,像黏住了一般,會不會是受傷了,流的血他不大敢想。又恢複了一如既往,跟李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開些亂七八糟的玩笑。
***
而安紅線,回歸到獨自一個人的寧靜之後,更是傷心難過。淚水,再一次淌濕了眼眶,但是都沒有再流出來。她晃了晃頭,告訴自己,沒關係的,無所謂
甘泉宮。
外麵雖然很冷,滴水成冰,殿內卻是暖和的。不過當安紅線踏入宮門後,因為這突然的溫暖,倒反而一下子變得渾身哆嗦了起來。
敏蘭見狀,趕緊給她去倒了杯熱茶,又命人去煮薑湯。
茶葉在青花瓷的杯盞裏翻騰著,開出了一朵搖曳的花。安紅線上下摩挲著茶蓋兒,看著那升起的騰騰的熱氣,始終都沒有喝。她現在連喝杯茶水的心情都沒有了,不過拿來捂手,著實是很好的。
“阿嚏!”殿內燒著炭火,溫度本來應該是適宜的,但是因為剛剛從寒冷處跑進來,身體沒有適應過來,她自然忍不住就打了一路的噴嚏。
“皇後娘娘,您該不是得風寒了吧,多喝點喝茶兒,早些歇息吧。”敏蘭說。她感覺今天安紅線有點兒不大對勁,但是依照她那點腦回路,是看不出來她哪裏不對勁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