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的夜幕籠罩著繁華的京城,淡藍的幾個星光被黑夜吞噬,在這寂靜的夜色中,方府浮生園裏一片風聲鶴唳。緊閉的大門、忙亂的婢子、一盆盆不斷往外端進端出的熱水,無一不昭顯著今日方家大院裏發生了大事情。
隻見一個身穿藏青色棉衣的老婆子從屋內出來,對著外麵的眾位主子低伏行禮,恭敬道:“老爺,夫人,大少爺,四小姐那裏已經好了。”
眾人聽聞這一句好了,心中仿佛出了一口惡氣一般,紛紛邁步絲毫沒有避諱的朝著廂房裏走去。
尚未踏進門房,就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低低的問著床邊邊看診的大夫。
“告訴我,是男孩還是女孩?”被褥下的人全身浸透在疼痛和汗水中,額頭上發絲亂作一團貼在側耳邊上,臉色蒼白如紙虛弱的睜著眼,嘴唇微動無力地問道。
“四小姐,胎兒才兩個月,看不出是男還是女。”床邊的穩婆歎息地說道,吩咐著屋子的婆子將血塊用棉布包裹起來。那個孩子還沒有成型呢,隻是一團模糊的血塊。
“不要...別扔。”她躺在冰冷的床沿上,低低地開口,想要伸手去碰觸,渾身卻無一絲的力氣。
“小姐...”那老婆子有些左右為難,拿著手裏的東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門外湧進來許多人,老婆子連忙把那東西放在身後行了個禮便速速拿出去處理了,免得衝撞了主子們。
她睜著大眼直直地看著婆子手中的那個裹成一團的布,眼中透出一絲的血色來,臉上露出的哀求最終還是沒有讓老婆子停下腳步。
可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腹中肉。
“方小姐,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好好養好身體。”穩婆見狀寬慰道,她今日本來還在熟睡中便被方府的下人著急忙慌的催促著前來,本以為是府中哪位夫人要生了,臨了臨了才知道居然是來做這種事情,雖然心中有些不甘願,可方府出的銀子足夠她一年的生計了,更何況方府的人她可半點得罪不起,隻希望床上這位以後不要記恨她個外然才好。
從方婕被押進房間被綁到床上,到被捏著嘴灌下墮胎藥開始,穩婆注意到這個嬌弱的小姐全程都是睜著眼睛的,她無法想象這方府的四小姐是怎麼做到的,她從最初的掙紮痛哭到最後絕望的看著帷帳頂不吵不鬧,直到現在孩子徹底被流掉後,她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整個過程安靜的有些嚇人。
聽到穩婆的話,她掙紮地起身,靜靜地抱著自己的肚子縮在檀木床上的角落裏不說話。
在這個時候,好多的麵孔熟悉的,陌生的像牛鬼蛇神一樣湧進了這個狹小的屋子裏,帶著各種顯而易見的臉色,譏誚的、幸災樂禍的、看戲的、冷漠的、盛怒的還有一臉淡漠的。
“我怎麼生了你這樣不知廉恥的賤坯子,說,這個孽種是誰的。”方正男恨不得打死床上那個逆女。
“事到如今,你還不說?”
“不說今日以後你就再不要呆在方府。”見她死死倔強著,老爺子氣得狠了,嘴下不再留半點情麵。一旁的陳華蓉見縫插針的哀嚎,巴不得老爺子怒火更加高漲:“我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孩子,媳婦不肖啊,都是媳婦無能,我...我以後可怎麼有臉出去見人哦”
“阿婕,事到如今,你還要袒護那個男人...你怎麼這麼傻。”
一張張麵孔,都是她所謂的親人的麵孔,這群逼著她打掉自己的孩子儈子手,不管不顧的一直追問孩子親生父親的冷血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