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尚才行到方府所在的路口,方府上下一幹人便都迎在那裏了,嬌顏明媚的笑著,接受著他們的賀言和禮儀。
一番熱鬧過後,嬌顏與舅父及母親在一起笑談。嬌顏道,“顏兒能夠選上,多虧了舅父提前告知。那黑狗初出現時,顏兒也是嚇了一大跳呢,好些個都嚇得尖叫,甚至還有幾個嚇昏過去了。”“皇上象是極喜歡的身上的香囊,特意問了我那是什麼香。”
方大人笑得極是滿足。
選秀女的前一日,嬌顏陪母親說笑間,舅父進了來。房門關上,隻她們三人。舅父其極嚴肅的表情,道,“今屆選秀女,聖上別出心裁。舅父得到消息,屆時將更注重德選。聖上已親自擬定德試題目,舅兒費盡心思才得到這題目,你當細細聽著,免得功虧一簣。”嬌顏點頭。舅父便將那題目一一向她道來,當如何表現也一一教她。又道,皇帝極喜歡梅花香氣,寒冬時節,舅父已命人采集了各種花瓣,提煉成了香,到時你放入香囊中,必定有用。”
“要告訴出塵姑娘麼?”嬌顏問。
“不可以。此事隻能你一人知道。她畢竟是外人,我給她參選機會已是她的洪福,能不能選上,看她造化了。”舅父道。
三日後,宮中有人來。太監宣旨道,“魏縣縣令王鄉之十七歲女王嬌顏,今封為從六品才人,即日進內,欽此。”
嬌顏接旨。
一切如嬌顏所願,進宮的陪嫁侍女中,除了翠衫,還有出塵。她的衣裳首飾細軟,足足裝了一馬車。接她入宮的儀仗,也極是排場,她滿麵春風。而出塵,便這樣隨著她踏入了深宮。
出塵一路人心中悶悶的想著,紫伶已被她安排了回魏縣去。那一日,任紫伶如何哀求嬌顏,讓她陪在出塵身旁隨她一起入宮,她都是不答應。出塵也不忍她跟著自己受累,將身上所有的銀兩都給了她,囑她回魏縣去,找到義娘與義兄,三人可以相互扶持。
今屆所有選中的秀女們,都安置在“德馨宮”與“德安宮”。這兩個宮殿是大紹國每屆選中秀女的臨時住所,在這裏她們將向宮中的教引姑姑學習禮儀。之後才能被皇帝寵幸,而後以皇帝的意思,指給她們屬於自己的宮殿。
嬌顏被安排在“德安宮”中。她經舅父的指引,舍得疏財,因此教引姑姑及一班宮女,對她都極是客氣。出塵被指派做各種活計,翠衫卻在嬌顏的指派下,服侍在她左右,不染指出塵的繁瑣事務。
出塵默默不語的接受,心中忍耐,同時在思索著,如何能出得宮去,或者能打探到義娘義兄與紫伶的消息也好。然而宮門深深,她無從得知。灑滿清輝的月夜,她坐在月下仰望,心下不由的想起行癡和尚來。他定是不能進得這深宮吧,孤自在這裏,好不寂寞。
如此的在“德安宮”中學完了禮儀,新屆秀女們的“秀儀牌”便開始由太監呈現在皇帝麵前。每個秀女們都有自己的“秀儀牌”,上書了她們的名姓,再以一兩個詞概述了她們的性情或者容貌之類的做為評語。
新選秀女們第一個侍寢的便是嬌顏,皇帝指了她的牌子。當日晚膳過去,教引姑姑便給她一連串的恭喜聲,得了她的賞賜,又將當如何討皇帝喜歡再囑咐一遍與她聽。又有宮女服侍她香湯沐浴,鳳鸞春恩車接了她去皇帝的寢宮“長清殿”。
第二日便從“德安宮”搬出,住進“綿福宮”。而後有源源不斷的賞賜給她。“綿福宮”隻住了嬌顏一位小主,此時她便是這宮殿唯一的主人。去給皇後娘娘及貴、德二妃請安時,隻帶了翠衫去,且囑咐了出塵不許隨意走動。出塵中規中矩,老實呆在“綿福宮”裏。
嬌顏滿麵春風的回到自己宮裏,方才坐定,便有太監過來宣旨,她從從六品才人晉封為正六品貴人,賜號“馥”。除了翠衫與出塵,另有四名宮女兩名太監進來,為首的掌事宮女名叫方鈴蘭,嬌顏一一打賞了她們,板著臉囑她們事主不可有二心,她自會賞罰分明。
宮女太監們謝恩,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保證誓死效忠。嬌顏揮手叫她們下去,對出塵喚道,“過來替我捶背,可累壞我了。”她道。出塵低低的應下,走到她身邊將手拿捏成拳頭,輕輕的捶著她的背。“怎麼這麼笨?不知道捏下肩膀麼?”嬌顏忽的喝斥道,驀的嬌顏麵前桌上的白瓷杯被她一把拂到了地下,立時便碎成了渣子。出塵嚇了一跳,又急著去給她捏肩。“笨死了,笨死了!”嬌顏叫道,“笨手笨腳的小奴才,能叫你做什麼才好?白白浪費著我這宮裏的糧食!”出塵的淚水立即便悄悄的溢了出來,嬌顏見道又是斥責,“淚水倒是挺多,可惜我不懂憐香惜玉,收起你那套吧!以為掉些個淚水,就有人將你捧著供著,團團圍著你。”出塵自是知道,她所說的人是義兄柳翰,想到義兄,愈加傷心了,然而她擦去了淚水,拚命抑止住了自己的悲傷。
嬌顏身上散發著若隱若現的香氣,一時間倒說不清是什麼香,隻是覺得好生熟悉。出塵讓自己平靜下來,手中一下下的捏捶著嬌顏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