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間遊玩了許久,太陽已移至西方,先前刺目的光芒已經徐徐轉為紅色。
“看呐,太陽也有這般溫柔的時刻。讓人一點點看著它沉淪下去,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竟也有些傷感呢。”出塵望著那輪紅日出神。
“我們也當歸去了。”行癡道。
出塵自他身後一躍,便趴在了他的背上。“你背我回去吧,我好累。”
行癡笑起來,“先前你在百花穀,對百花娘娘也是這般無賴。”
“你怎麼知道?”出塵奇怪地問他,在百花穀時,自己是沒有見過他的。
在哪裏第一次見到行癡的呢?仿佛是在一個屋頂上。然而到底是怎樣的相識經過,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猜的。”行癡答道。
嗬,出塵,你從前的日子,每一天是怎樣過的,我全都知道。
你的喜怒哀樂,我,全都知道的。
可我隻是遠遠地觀望,並不敢出現在你的麵前。
現在,能夠陪著你,你趴在我的肩上,我背著你一步步前行,這幾百年所等待的寂寞,換來這一刻,上天真是對我不薄啊!
山林間傳來男子洪厚的歌聲。
洪厚的聲音裏,唱出了綿綿情意,唱的是一支情歌,歌意大抵是:
妹妹思念哥哥,等著哥哥回家。
無盡的愛意無從述說,隻備好了飯菜,等著哥哥你的歸來。
這是砍柴的樵夫所唱出的歌子,鄉野歌曲,並不講究文雅之類的,詞句露骨,竟有幾分香豔。但這樵夫卻唱得坦然。
煙火人間,你儂我儂,愛深意重,又有什麼好掩藏的呢?
出塵半懂不懂,便問行癡,“那個妹妹為何要期盼太陽西下呢?”
行癡萬料不到她會這般問,隻好答道,“因為太陽西下了,就可以吃晚飯了。”
“不是吃飯。”出塵辯解,“他唱得明明不是吃飯。吃飯還需要一直重複著愛啊情啊的嗎?”
“你這般古靈精怪,我回答不了你。”行癡道。
“我知道了,”出塵便自己苦思,想了想道,“是卿卿我我。”
“什麼?”行癡以為自己聽錯。
“他後麵說了,是卿卿我我。”出塵又重複道。
“真是……”行癡不知如何形容才好。好在這歌聲及時遠去了,隻聽到飄渺的餘音,細聽不到歌詞了。
“吃飯,卿卿我我……”出塵猶在喃喃,腦中飛快地閃過幾個場景,仿佛從前,她思紂道,“我應該是和誰一起吃飯,而後,在他懷中睡著了。”
行癡從不曾和出塵一起吃過飯,自然知道她說的不是自己。可是心裏突然又極怕她想起什麼來,正欲打斷她的思路,便聽見出塵喊了起來,“莫非,是和子謙?”
行癡行中的那些歡喜,黯淡了下去。
“應當是子謙吧,不然,我為何要將這些事和這個名字聯想在一起呢?”出塵猶在自語。
行癡加快了步伐,飛快地向寺院奔去,一麵道,“不要再想這麼多了,我們快些回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