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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在迷蒙的夢中,子謙已起身準備上早朝。一年有多少個日子,他便有多少個日子五更即上朝,從不晚到半步。出塵恍然中睜開雙眼,見他已起身,便急起床,服侍他穿衣。“我這般輕手輕腳,仍是吵醒你了呀。”子謙道。
出塵一麵接過他的衣裳,為他係上,發現昨日繡的那隻香囊,已被他佩戴在身上了。她微笑道,“往後你隻管喚醒我便是,我喜歡服侍你起床。”
兩人又說了一番話,出塵說出了楊貴人之求,依楊貴人之言,道自己孤居影姿殿,楊貴人搬進來同住,會熱鬧一些。子謙略微有些思慮,但見出塵目光灼灼,不忍她掃興,便應了。
是日,楊貴人便搬進了影姿殿的西殿。
昔日家中帶來的侍女敏兒亡去後,皇後又另指了其她宮女來替補。一下子,影姿殿人多了不少,也果然熱鬧了起來。
楊貴人自搬來後,對自己屋內的一切事務皆不理會,統統交由宮女內監們去辦,自己隻一味的陪著出塵。
繡花、喝茶、賞花、用午膳。此時離自己的寢宮如此之近,她也不歸去,中午小憩,仍是與出塵同居一室,睡在貴妃榻上。這般地形影不離,親近友好,頓時掃去了往日形單影隻的寂寥。
隻是從小憩醒來後,楊貴人的目光便不時的向外張望,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出塵不以為意,舉著一枚白棋子,猶豫不定。棋落下,楊貴人心神不寧,不假思索地,隨手間黑棋便落下。出塵勝出,吟吟笑著,望見楊貴人失神的臉,便問她怎麼了。
“無事,隻是擔心著那些毛手毛腳的丫頭們,可會弄壞我的東西。”
“若是姐姐不放心,且不用陪我了,回去瞧瞧吧。”出塵關切地說。
“不必了。若是弄壞了,看我如何處置她們。”楊貴人道。
“姐姐可是在等皇上到來?”出塵驀然想到。
這話卻是說中了楊貴人之心事,她霎時間便麵紅耳赤,微微低下了頭,笑嗔道,“都說妹妹心思單純,想不到卻如此敏銳,犀利、聰慧。”
“姐姐你大半日茶飯不思,精神恍忽地,定然是在想皇上嘛。”出塵戲笑,但想至楊貴人在期盼著子謙的到來,心裏卻是酸楚的。
楊貴人若有所思,望著她的笑顏不知在想些什麼。出塵見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不由地感到不安,同時亦覺得有哪裏不妥,但轉瞬便看見楊貴人麵上的笑意,那分不妥和不安,便又煙消雲散了。
“都說妹妹心思單純,想不到卻如此敏銳、犀利、聰慧。”這句話卻縈繞在她心中。不由地想笑,莫非在眾人眼中,我出塵,是心思單純之人麼?可是,不由地不感歎,在宮中這段時日,我卻已不再單純如初了啊。
彼時心中尚思無邪,不知今日,可還存有否?我在與子謙的情愛中成長,拋卻從前,遍染紅塵中的一切,有了七情六欲,孰不知,再也不是從前的出塵了。
然而,出塵不由的想到,“我變了,別人,可也會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