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塵望著行癡頸上的佛珠，極為好奇，問道，“和尚，我方才見你是使這串佛珠來打的他們的。這佛珠這般厲害嗎？”說罷一粒粒撫過那些珠子，看起來與倡安寺裏小沙彌的佛珠也無甚差異啊。
“高手殺人，都是寄於無形之中。我這又算得了什麼。你好好修練，有一日摘葉飛花，便如利劍鋒刃。使什麼殺人，都不重要了。揚起一粒飛塵，都能致命。”行癡道。
說得出塵一片神往，“我真會有那麼厲害的一日嗎？”
“會的。隻要你把心思用在這個上麵。”
行癡的話原沒有其它的意思。出塵聽了，卻不由地麵色緋紅，隻當是行癡在笑她思念子謙的事了呢。便道，“既然已經遠離了漠陽城，我是不會再掛念兒女私情的了。和尚隻管放心。”
行癡倒不曾想到她會這般敏感的會意他話中的意思，聽到她這般堅定的陳詞，不由對她一笑。
立時便如微風拂麵，蓮花輕綻。
他的笑，每回都這般的溫柔動人。
如若自己從不認識子謙，便與他這般行著，四處飄蕩，也是坦然的日子呢。
出塵被自己心中滋生出來的念頭，大大地駭住了。
方才那一番打鬥過去，黎明已是將至。
行癡道，“此時的月華已是不好了，我們到馬兒那裏去吧。我守著你，你好好休息休息。”說罷便起身而去。
原本出塵在把玩著他的佛珠，有他的身子擋住那些死去的人，此時他一走動，那些景象全都晃入了她的眼中，鮮血淋淋的一片，她大大的驚嚇，急急地追上行癡，拉起他背後的僧袍，遮住自己的麵。這樣跌跌撞撞的走著，眼睛也不敢向地上看。忽然感到腳下軟綿綿一片，低頭一看，無意之中已經踩到了一人的屍身上，她“呀”的尖叫一聲，不敢動彈，雙腳猶是踩在那人的屍身之上，身子顫抖不已。
行癡麵上綻出輕輕地笑意，止步轉過身，將她抱在懷裏，用手闔上她的眼睛。
出塵已經被嚇得快失了知覺，任行癡這般抱著，等到行癡說，“可以睜眼了。”她才敢睜開雙目。
“我的衣上可沾染得有血？”她戰戰兢兢地問。
“沒有。你方才踩的那個屍身是死在佛珠之下的。”行癡柔聲回道。
“真真嚇死我了。”出塵道。
“不要怕。”行癡安慰她，這般的溫柔，如同在哄一個小孩子般。出塵聽到他這樣的語氣，忽然想起自己是在他的懷裏。他的麵容好清秀，白玉雕刻出來的一般。自己從前並沒有留意到的呢。
出塵望著行癡的麵容，心中暗暗想著。眉毛卻又那樣的濃，水墨潑出來的一樣。他的眸中仿佛有好多水呢。這樣想著，她不由便開口說出，“和尚，你的眼中有好多水。水汪汪的一片呢。”
“讀書人將這形容為‘秋水’。”行癡道。
“和尚，你這般的不害羞。我在書中見的，‘秋水’都是形容女子的。你自認為女子麼？”出塵笑問。
“嗬，那便說的是你吧。”
出塵噤聲不再言語。
行癡這才覺察自己的言語竟有些唐突，便也不再說話。
緩緩抱著她前行，沉默了許久，行癡問道，“小梅花生氣了還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