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竹苑已入酉時, 沈長歌匆匆淨過手,去安小開的房間換了件寬鬆常服,而後轉回到主臥內。
走進的時候, 臨霜正在收整房間, 昨日匆忙了大半晚,房內還有這些七零八碎的東西未曾收整完全。趁著他不在, 她將屋內一切全部規整整齊,一盞沉檀輕燃, 香絲繚繞, 香意馨然。
聽見他的腳步, 她抬起頭,放下了手中剛整理一半的書本,快步到他麵前, “少爺。”
沈長歌輕輕一笑,揮散掉了腦海的冗亂,輕一吸氣,感到入鼻一陣暖意芬芳, 道:“你怎麼起來了?為何沒歇著?”
“回少爺話,奴婢躺太久了,覺得身子乏得很, 活動活動倒覺舒坦一些。”她微微一笑,走到水盆前為他浸了一塊拭手的巾帕,又對他向屋桌旁一引,“少爺可曾吃過飯了?小開早些時候就將晚膳帶回了, 奴婢一直為少爺留著。”
他看到她走到桌旁,將罩菜用的碗碟一個個掀開。碟中的菜品依舊整齊完好,還散著濃鬱的香,看樣便知還絲毫未曾動過,不由問道:“你怎麼沒吃飯?”
“奴婢擔憂少爺還沒用膳,不敢妄動,所以想等少爺回來。”她乖覺替他拉好了一個凳子,引著他坐下,又為他盛了一碗羹湯,“少爺慢用。”
沈長歌接過了,又忙讓她快些坐下來,對她淡笑,“以後若我晚歸,你便不用等了,可先自行用飯的,不管什麼時候,先把自己照應好了再說,不用顧忌我。”
“是。”臨霜乖順地應,照著他的吩咐在他身側坐下來,同樣拿起筷。
吃飯的時候,兩人一直處於靜默。
由於安小開不在,這天的飯席之上無疑安寧了許多。沈長歌沒有率先說話,臨霜自然不敢主動開口,隻一味地埋著頭,默默扒拉著碗中的米飯。
緩緩地,臨霜悄悄抬了抬眸,看了看一旁的沈長歌。
沈長歌靜坐在她的身側,周圍暖黃的燭光靜映,擦過他直挺的鼻梁與棱角分明的臉龐,在他的臉頰一側透映上了幾道淡淡的陰影。他微半闔著眸,一手托著飯碗,執筷的另一手自若地夾著菜。他的手指修長且白,那雙牙白的筷握在他的手中,望著卻似比他的手還要遜色。
她默默地看了半晌,不知為何,總忍不住有些想要發笑,咬著唇無聲地笑出來。
其實她一直知道,沈長歌生得十分好看,她也知道,以“好看”一詞形容一個男子,似乎是不大貼切的。可是當她見到他,莫名的,腦海中那些曾經記過的形容男子相貌的詞語卻全都記得不清了,隻餘下了好看這一詞。
就這樣用餘光輕輕瞟望著他,臨霜微微有些發怔。
似乎感到了身邊那道盯灼的視線,沈長歌突然同樣側眸看了她一眼,正對上她一直凝視的目光。
臨霜一愣,立馬低下頭,故作無事般繼續吃飯。
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沈長歌唇角微彎,淡聲道:“你笑什麼?”
“啊?”她微怔,抬頭回視著他,答:“我沒笑啊。”雖這樣說,但她唇邊那一抹弧度卻似乎沒能及時藏住,蘊得眉眼都浸染上些許盈盈笑意。
沈長歌見狀微哂,為她夾了一片清燉山藥,道:“你最近身體不好,多吃一些清淡的,也好消化一些。”
臨霜低頭,輕撥了下碗中的山藥,嚅聲道:“知道了,謝謝少爺。”
用完晚飯,臨霜幫著知書入畫,將碗碟飯菜一一收整好,又幫著兩人將膳盒送出內苑。知書入畫憂心她身子薄弱,又夜晚寒涼,沒有令她跟著兩人去東院廚房,忙搡著她快些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