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徒才方落。
四下倏地一陣機關運作聲音驟起, 無數火把的光亮徒然溢入,將整個黑暗的囚室驟地映得通明。沈長歌倏地一凜,轉身想離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 身前已忽地湧進大批的列隊, 頃刻便將兩人層層圍困。
他微一側身,將臨霜悄然掩在身後, 看向那突如其來的人。
——沈長歆。
似乎並不不意外,沈長歌神容寧靜, 目光默默一巡, 驟地自袖中炫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橫列於胸。
鼓了鼓掌,沈長歆淺淺微笑,似乎十分敬佩, “長歌真是好勇氣,竟敢冒大不韙孤身一人直闖天牢,兄長實在佩服不已。”
沈長歌不曾言語,隻是一直死死地盯著他, 回扣著臨霜的手微微收緊。
沈長歆又一笑道:“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今這情形,想來, 也是長歌沒能想到的吧!”
“二哥。”他卻絲毫沒什麼動容,緊看著他的視線異常平靜,聲線無波,“回頭是岸, 若你現在放手,還來得及。”
“放手?”似乎聽到的是個天大的笑話,沈長歆驀地放聲笑了,笑得卻異常冷漠,他低低駭笑了半晌,終於慢慢平緩下氣息,冷諷道:“沈長歌,你沒有搞錯吧?如今這情形,似乎是你該求我才是,你竟勸我立刻放手?”
麵色忽地掠過一絲冷意,沈長歆驀地衝上前,迅捷便衝劈手去奪他手中的匕首,沈長歌一凜,立即旋身去擋,可是手中方一使力才發覺自己的手腕根本沒有半分力氣,隻經對方那麼輕輕一擊,匕首竟赫地脫手向一旁飛去了,瞬時紮進了一側的牆壁之中。
沈長歌一驚!
腦海瞬時一閃想起臨霜方才的狀態,他立刻猜測到她的身上該是被他放下了某種藥,又經他這一觸碰,便令那藥又沾染在了他的身上。他怔然地看了看自己脫刀的手,眉目飛閃過一絲戾意。
同一時刻,沈長歆一揚手,命令身後的幾人衝上前來,分別掣肘住了他們兩人。
“少爺!”臨霜驚呼。
“放開她!”沈長歌冷冷道。手臂猛地一掙想去掙脫,可是越使力卻越覺得身子沉重,竟根本使不上半分的力氣。
沈長歆得意地哂笑,手中一錯將匕首自牆壁中拔出來,繞在手中把玩了片晌,“沈長歌,現在的境況,理應該是你求我才對,你怎就還有勇氣在這裏命令我?還是你一向居高臨下席慣了,根本不記得該如何求人了?”
他靜靜步到他的麵前,冷冷盯了他片晌,驀地一使力,一拳準確擊到了他的腹部,力道強勁十足。
“唔!”驀然而來的疼令他止不住地蹙眉,腰間一彎,額角的冷汗刹時逼出。
“少爺!”不遠處的臨霜忍不住出聲大喊。
單膝蹲下身,沈長歆逼視沈長歌的眼,觀賞般看了看他的神色,他輕聲微笑,微微一歎。
“沈長歌,你知道嗎?”目光中攜刻著某種隱忍的恨意,沈長歆聲冷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一副驕傲自大的樣子,好像誰也傷不到你,誰也無法奈何你!”
“……”
“你一直以來所憑借的,無非就是你是長公主的兒子,你是這公府的嫡長子!你身份尊崇,出身高貴。可是你這一切,明明都該是我的,該是我父親的!你們大房,奪去了屬於我和我父親的一切,奪去了這定國公府,你占取了我的位置,我的地位,所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有多少次恨不得你去死!”
“可是你看,你也並不是那麼無堅不摧的。”他倏地又笑了,手中的匕首在他身上比了一比,忽地劈下,自他的手臂上化開深長的一口。
驀地深吸了一口氣,臂上的疼令神思都頓時清醒,被緊錮的拳無意識地收緊。
“疼麼?”沈長歆輕笑,“你就好好享受享受這樣的感覺,這就是過去這十幾年,你帶給我的感覺,感覺怎麼樣?很好受吧……”
陰沉的麵色又是一陣寒冰般的冷意,他倏地又抬起一腳,直接將他踹翻在地。
“少爺!”一側的臨霜急不可耐,瞬時淚凝於睫。
胸口澎湃著劇烈的疼痛,仿佛是肋骨碎裂戳進了肺髒中。沈長歌緊閉著眼,半伏在地上緩了良久,不曾說出話來。
“不與你廢話了。”似乎再懶於同他糾結,沈長歆站起身,輕拂了拂衣擺上的灰土,“我這一次引你來,不是為了別的,至於原因,想來你也該測想的到。我希望你修書給北境,自沈長歡手中拿來鎮遠軍的兵符,以助三殿下成事。”
“不可能。”他話落不至半秒,沈長歌已然開口回駁,盡管氣息奄奄卻異常篤定。
沈長歆輕輕笑了,“你先不要急著拒絕,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最遲三日,我要看到你的親筆文書。如果三日後,你沒有按我說的做,那麼,你就莫怪我不客氣。”
“無論你想怎樣,我都不會答應的。”
“你要知道,我並非是與你做交易。”沈長歆麵色冷漠,“你根本沒有選擇。”目光一瞥瞥向一側的臨霜,唇角微勾,突然折身向她走去。
迎麵看著他緩緩走來,臨霜心中一凜,不由自主地向後避了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