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末, 草長鶯飛。春光流麗,暗香疏影。
厲時三月,年前三皇子蕭瑞夥同國相郝興宏謀逆一案終於有了最終的結果。
經查此次蕭瑞謀逆之罪證據確鑿, 罪名屬實, 加之暗攏朝臣、預謀犯上、私訓府兵等幾項各大重罪,蕭瑞其罪難恕, 依律當誅。梁帝下旨將其貶為庶奴,於三月十四午後, 自斬刑台對此處以極刑, 其心腹府奴上下皆流放漠北, 永生不允其赦。
隨著蕭瑞的處刑一下,很快有關國相郝興宏誣害朝廷官員,暗中構陷太學院判嶽遠之私通外敵, 自戰場安排暗箭殺害鎮遠副將沈震林等幾項陳年舊案也很快浮出水麵。據刑部連同大理寺對國相府進行的數月封查,確認了當年無論嶽遠之私通外敵,還是有關沈震林的亡故,皆為郝興宏的暗中所為。郝興宏身邊的副手為將公抵過避免死罪, 主動向人招罪了郝氏一族這數年來所犯下的所有大小罪行。巨大的黨羽轟然倒台,整個家族如一片被狂風摧折的散沙,朝中重臣心存忌憚, 紛紛盡情上奏鄙責其過,唯恐與其有任何牽連。
對此結果,梁帝不由震怒了,很快敕下旨意, 誅郝氏上下五族當眾處以斬刑,殺無赦。郝後自後宮為後多年,卻夥同蕭瑞與其兄長試圖謀叛,許顧及多年夫妻情意,梁帝特免其死罪,廢除後位,謫貶熟稔,永禁冷宮。
如此自然是令所有人都十分滿意的結果,妄圖謀逆,構陷眾臣,此等奸佞宵小之輩,人人得而誅之。郝氏自京州的地位迅速一落千丈,身敗名裂,大街小巷紛傳起對其的鄙薄之詞。以及對其所害之人的無盡惋惜。
很快到了行刑當日,沈長歌特意請休,曾帶著臨霜至刑場看刑。郝家上下近百口人,在刑場之上密密橫列,哀哭震天。在那一群人中,臨霜竟無意瞥見隱在其中的陸大嫂,被綁縛在家奴的一列,驚駭得痛哭流涕。聽聞她將一切告予蕭瑞後,蕭瑞便將她置入國相府為賓款待,如今風水流轉,終是法網恢恢,令她得到了相應的報應。
有那麼一瞬,她似乎望見了台下的臨霜,整個人頓時激動不已,拚了命地掙脫,似想要祈求她出手相救。臨霜隻是漠然地撇開眼,聽著監刑官一聲令下,所有的哀嚎立時化作一片沉寂。
……
一切似乎都終於回歸風平浪靜。半月之後,另幾則自梁帝親自下達的旨意昭示天下,方一傳出立即傳遍了整座都城。
當年的嶽遠之私通外敵一案水落石出,梁帝為慰藉冤者之靈,下意勾銷其罪冊,恢其官位,設立靈堂,載入史冊;鎮遠副將沈震林含冤而逝,追封其為懷遠將侯,設侯靈,遣眾臣祭拜。
除此之外,宮變當日的所有護駕有功者均按功行賞,鎮遠將沈震域同副將沈長歡、沈吟嬈等人護駕有功,均按功擬配個大小封賞。其餘上下各忠臣良將亦紛下賞賜。當日不慎亡故者,梁帝特欽旨自京州設立靈壇,以厚禮撫恤其親屬。
賞敕中唯一不曾提過的,卻是在此次宮變中作用最大的沈長歌,本應處於頭功,卻遲遲不肯受賞。眾人不禁猜疑,紛測想著陛下是何心思。未曾想時過不久,一則新旨再次傳至民坊——
定國公府世子之侍讀陸臨霜,查實乃前太學院判嶽遠之之獨女,為人文雋賢淑,名媛姝麗,且自宮變中果敢無畏,機智威勇,故冊封陵陽鄉君,賜以禦仙花錦褾,金花五色綾十二幅,金銀千兩。梁帝厚愛,又特賜她與定國公府世子沈長歌為良緣,擇良日完婚。
定國公府近日以來,一直處於一種高度的忙碌之中。
世子大婚,諸事繁雜,整個公府上上下下傾巢而動,皆共同為了此次的婚典布置籌謀,婚期定於四月下旬,緊促的時間使得整個公府上下氛圍緊張,不敢放鬆絲毫心弦。時隔近一月,公府之內已然開始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氛圍蔓延,幾乎蔓染了城內的所有角落。
然而無論外麵是怎樣的沸沸揚揚焦頭爛額,紫竹苑內卻依舊如以往一般的清逸安寧。沈長歌下過嚴令,有關婚禮的一切事物有任何的疑問,全權交由他來處置,不令臨霜插手分毫。每日待在苑中待嫁,她至多需做的便是配合裁縫測量身量,挑選花樣,可謂閑得發慌。沈長歌看得出來,便特意在婚期臨近前夕帶她出門賞玩,倚舟遊湖,登山采桑,樂然恣意。
臨近傍晚,馬車在一處偏僻的府院前停下,他攙扶著她下了馬車。在那個府院門口停駐良久,然後,推門而入——